南荒。
夜色深沉。
幽深的黑暗淹没了大地,将山川森林河流乱石荒土都沉入了深渊。
林文早就听人说过,南荒的夜晚十分危险,白天躲起来的邪祟,到了晚上就会出来游荡,除了已经开辟过的居住点,寻常人不要在夜晚的南荒活动。
在他弱小的时候,他谨记这一点,只要太阳落山,就只待在寨子中。
但现在不一样了。
林文已经踏入了筑基后期,只要完成最后的锤炼,他就要准备开始结丹了。
修行境界何止是一日千里。
更重要的是,他更深入地掌控了异光,更进一步地学会了如何利用这份力量。
在“鹰眼符”的加持下,林文的视线洞穿了黑暗,看清楚了那深渊中究竟潜藏着什么。
“浓重的凶煞和阴秽之气,比白天重很多。”飞剑上,林文对身边的云华说。
为了提高速度,云华没有御剑,而是抓住林文的手,借力飞行。
“南荒的地下,可能藏着某些东西。”云华沉吟着说:“传说每隔数十年,这里会发生荒灾,灾难来临之际,沙尘淹没天地,一种被称作荒妖的怪物会随着沙尘出现,杀死所有被吞没的生灵,据说,雷音宗就是为了抵御荒灾而建立的宗门,大荒山脉就是雷音祖师用大法力升起来的屏障。”
林文点点头:“或许这里的异常,和荒妖有关。”
说话之间,他们的身形已经划过长空,越过了数不清的起起伏伏的黑暗轮廓,向着一个更大的黑影飞去。
正是分隔荒土和人间的大荒山脉。
“那女修的师姐,就是在这里,对吗?”云华没有林文那超出常理的视觉,只能根据经验判断。
林文点点头:“根据她的描述,就是这里。”
在那女修清醒之后,她就一直在恳求他们,去大荒山脉的中段,在垒有很多大石的地方,救救她的师姐。
不过,可惜的是,她的意识并不完全清醒,只是不断重复着那几句话,云华判断她的神魂依然是严重损伤状态,这似乎只是残留在她灵魂中的执念。
“真是可怜的人。”云华叹道:“她的灵魂遭受到了残酷折磨,魂魄几乎被绞碎了,那种痛苦,是无法想像的,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脑海回荡的还是救救她的师姐……如果不是我们找到了她,这世上不能安息的冤魂又多了一条。”
林文按下剑头,向山中飞去。
“你不同情她吗?”云华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文随口答道:“冤有头债有主,同情没有用,要找到仇人,杀了才行。”
啪!
飞剑落地,一股阴寒的气息立时从他们的脚上蔓延上来,云华立刻向她专门制作的辟邪之玉中注入灵气,一层淡淡的微光瞬间将他们笼罩,挡住了阴气的蔓延。
“就在这里。”林文说,没有注意到云华眼中复杂的神色。
灵气运转,一脚踩下。
轰的一声,地面塌陷,露出一个隧道。
一股尸臭顿时扑面而至,林文皱起眉头:“不会已经死了吧?”
正要进去时,隧道中竟然传来一声大喝。
“是谁?”
只见一个青袍道人从隧道中快步走了出来。
“谁叫你们这样来的?你们破坏了禁制知不知道?”
林文眼中神光流转,在他的视线中,这人气脉已开,气海初成,但天地二脉尚未打通,只是一个练气。
但是,他的根基牢固,气息稳重,和南荒的那些散修完全不一样。
“你,你们是谁?”
那人走出来,看到他们的一瞬间,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谁叫你们来的?”
刷!
云华一剑刺去,瞬间就击破了他的气海,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你是谁?”云华寒声问。
“你们疯了?”那人大喝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秘境?”
云华手上寒光一闪,那人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他眼神中一下子就被恐惧占领了:“饶命,饶命啊!我,我只是个小喽啰,奉命看守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干!”
“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吞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专门关押恶孽的囚笼。”
“恶孽是什么?”
“天生的坏种,他们现在可能不会作恶,未来却一定会为恶世间,为了消弭未来的灾祸,就提前将他们关押起来,通过特殊的办法让他们的魂魄中的坏种萌发,再将他们杀死,以明正典刑。”
云华皱了起眉头:“为什么要选在这里?”
“想要萌发坏种,需要在凶煞和阴秽之气浓重的节点,以特殊法阵催动。”
“这是谁的地盘?”
那人眼神中的恐惧一下子就爆发了:“不,不,不要逼问,师长告诫过我,我若说了,必死无疑,若是不说,还有一线生机,将来或许能洗脱荒民身份,重新回归人界,我想回家……”
“闭嘴!”林文喝道:“不要再说下去,你体内的禁制要被触……”
但已经晚了,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身躯炸成了碎片,血水骨肉溅了满地。
云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横流的鲜血带着碎肉从她脚边蜿蜒而下。
“这,这到底是什么?”
“我,我没想杀他。”
林文沉声说:“无非是干脏事的手套,一个小喽啰,死了不就死了,宗门的清誉,是万万不能受辱的。”
“不过,这种手段,我一般只在魔教中见过。”
他扫了云华一眼。
“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发现,你们的玄门正道,似乎太不正了。”
云华双眼无神,只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林文迈步向隧道中走去。
“有光就有影,有道就有魔。”
“虽然我很清楚这一点,但这些正道宗门的行事手段,也太过恶毒了,你所说的司天监,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仙人镇守的大地上,也藏有这么多阴暗龌蹉。”
“至少我在青云门时,从没见过谁干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