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口啊,你不是说有人在捣鬼么,那一定会有破绽,一定会有出口。”江慕晴很肯定道。
“哦。”即使烦躁非常,程凯乐还是跟着江慕晴走了起来,但那句“我同你一起找”他说不出口。
搜寻了大半夜直至天蒙蒙亮,他们一无所获,但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真真实实的泥土和山石。
整个山林寂静得诡异,连一丝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举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只有挡住视线的歪七扭八的枯枝,在群魔乱舞。
江慕晴随意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歇息片刻,她实在是走不动了,看着天边渐渐发白,她内心也变得愈发担心起来。
她坐着发呆了好一会,行走了大半夜,属实累得够呛,这一路上但凡有点光亮,有点声响的地方,他们都摸黑去了,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
程凯乐则在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上坐着,他已经被折磨得没了脾气。这一路上他没少抱怨,那架势恨不得铲平整个山头,现在他已经累得彻底。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言语,就像在无声的祈求着这场恶作剧快点结束。
天大亮后,江慕晴已经缓过气,她还没有放弃,她必须得回家,她站了起来,望着山林的尽头,决定往山坡下面找找看。
然而,这次她走出了好几步,程凯乐却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看着他,示意一起走。
程凯乐不为所动,用颓丧且疲惫的语气说:“我不走了,谁想搞我就来搞,爷有的是钱,爱咋就咋地。”
“听到了没有!你们有种就出来!条件任你们开!”程凯乐用尽嗓音咆哮。
话音落下,依旧没有回应,一切都静寂得可怕。
江慕晴驻在原地,她也多么希望能得到一个回应,然后眼前的一切哗然退散,回到商业街时的模样,然而什么也没有,连一丝风都没有,令人绝望得彻底。
“天亮了我必须得回家,我爸中风在床,还等着我回去照顾。”江慕晴一脸落寞的说道,她已经能想象到此刻老妈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然后喊她起床再去上班。
刚大学毕业不久的江慕晴,一直没能找到心仪的工作,索性就回到家乡源湖城摆摊,也因为父亲突然病重,时时需要人照顾。
白天老妈出去上班,江慕晴就在家里照顾父亲,同时做些手工品;晚上老妈下班回来,她就出去摆摊挣一点家用,母女俩勉强维持着家里的日子。
现在被困在这里,如寂静岭一般的地方,她的士气也明显低落了。
“究竟要怎么样啊,真是倒了大霉,我说整条街那么多停车位,为什么非要停到我的摊位上,现在好了吧。”江慕晴说着像是泄气了般,一把蹲在地上,现在该何去何从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程凯乐朝她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时间又过了好久……久到不知是多久。
最后还是程凯乐见不得江慕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他站了起来往她的方向走去,“走吧,到山脚去,等走出去了,小爷我找人铲平这座山头,以泄咱俩心头之恨。”
江慕晴仰头看着这个自大狂,双眸如水,“能走出去就行。”
“那走吧。”程凯乐催促道,他本想伸手拉她起来,但他犹豫了,转身走开,没走几步他又突然回过头来,见江慕晴弯着腰还杵在原地,不由得皱眉:“怎么?”
江慕晴面露难色,“蹲太久,脚麻了。”
程凯乐没好气的走回去扶她站直,“能行吗?”
“站多一小会就没事了。”江慕晴说着没事,整个身体差点要摔倒。
刚站起来的瞬间,她眼前一黑,耳鸣还头脑眩晕,好在要倒下之际,程凯乐将她扶住了。
大概是低血糖了,程凯乐陪她站了好一会,这才缓了过来。
随后俩人一齐往山下走去。
即便往下走,两人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这山林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只有数不清的荒草杂树和山石,就是没有尽头。
“连只活物都没有,我们不会真的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吧……”瞧着天色又暗了,江慕晴颇为担忧。
“呸!我还有大好年华,你看那里是什么?”程凯乐指向不远处的一条小路,是真的路,有行走痕迹的小路!
江慕晴顿时大喜,“是路诶,沿着那条路走,没准就能出去了!”
两人重新燃起了希望,欣喜若狂的奔向那条小路。
不一会他们就听到了声响,是错落有致的“邦邦”声,两人登时如获新生,都纷纷加快了脚步,在天又阴暗了几分之际,他们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一个老头。
待走近,只见这老头衣着古朴,全身皆是蓝黑色粗布,款式像是古装,他的头发稀疏可见头皮,嘴巴微张,里头没剩几颗牙,但脸色极为苍白。
老头提着个竹筒,还用木棍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想必那“邦邦”声就是从他手上传出来的。
尽管这老头看上去处处透着古怪,江慕晴也顾不得许多了,冲上去张口就问:“大叔,你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要怎么出去啊?”
老头很是诧异地看着两人,将木棍放进竹筒之中,定睛细细端详起江慕晴和程凯乐,还使劲的嗅了嗅,然后喃喃自语起来:“怪哉怪哉,生人岂可入我阴司之地。”
江慕晴不解:“大叔……你在说什么呀?”
“别啰嗦了,老头!”程凯乐非常嫌弃他靠近过来东闻西闻的,语气颇为不耐烦的命令道,“快告诉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哈哈哈……”老头轻笑几声,“离开?这里本就是有来无回,我在这巡山三百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还能回去的。”
“三百年?”江慕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您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样荒谬的事程凯乐可不信,“你再胡说八道!这么爱演戏很有趣是吗,你们的幕后之人是谁,他想要什么,小爷我亲自和他谈!”
“老头子我不打诳言,过了今夜子时,你们的肉体便会烟消云散化为尘埃,你们也将像我一样化为孤魂。”
江慕晴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声音略带哽噎的问:“大叔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求求你了,我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你们生人活在阳间,这里自然是阴界了,此处是坡岭山,我是这儿负责巡山的。”
“什么,不可能的……我们……我们来这之前没死啊。”江慕晴声音颤抖着,在商业街时自己明明还好好的。
“别听他装神弄鬼。”程凯乐依旧保持着高度怀疑。
“年轻人信不信由你们,今夜子时一过便知分晓。”巡山老头说着从竹筒里抽出木棍,准备去巡山了。
“诶、诶,大叔等一等,请你给我们指条明路吧,我想回家,我不要平白无故的消失在这里!”江慕晴哀求道,昨晚那轮莫名的红月,突然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四周阴森可怖,鬼火幢幢,令人发毛。
“帮你于我有什么好处,有人事没有,没有可别耽误我巡山。”
“人事?”江慕晴翻遍全身也就一百三十五块,其中的五十块还是她给顾客做美甲赚的,她将钱全部塞到老头手里,“我就只有这点,手机开不了机,不然我可以给你转的。”
巡山老头看了一眼纸币摇摇头,“你这钱在这行不通。”
江慕晴:“我们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家里人恐怕还不知道,请你通融通融。”
巡山老头:“那这事很难办了。”
程凯乐在一旁看得真切,鄙夷道:“老头你别太过分。”
巡山老头:“你这个态度,我很难帮你们办事的。”
程凯乐:“你!”
江慕晴连忙拉住要发火的程凯乐,“你也别恼了,唐僧师徒求取真经都要给人事呢,何况我们现在的处境。”
说着她将手腕上的红玛瑙搭珍珠手链脱了下来,这是她小摊上摆买的饰品,她随手戴上以吸引来做美甲的顾客的,虽不值几个钱,她还是将手链放到了老头手里,“求你行个方便吧,帮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巡山老头看了一眼珠串,这在阴界也算是个稀罕物了,没等他应答,程凯乐掏出了钱包,从里边拿出了一块他祖传的上好羊脂白玉,“拿去。”
老头看到那玉两眼放光,连忙接了过去,“有人事那就好办多了。”
见老头如此激动,江慕晴忍不住问了句程凯乐:“你这玉价值不菲吧?”
“回家要紧。”程凯乐依旧是满脸的不屑,“爷有的是钱,等我回去了,老头你要多少我都烧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