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远应声，随即再度挥动剑指。
剑光掠如惊鸿，李寻的动作幅度变得大了起来，起剑、出剑、上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竟再度让那惊鸿剑光偏离了方向。
陆远也不再停顿，连续挥动剑指间青剑掠回。
夜色中青色的剑光以李寻为中心，来来回回数剑皆无建树，李寻以极其巧妙的手法卸去了青剑的力道，改变青剑的方向。
在陆远看来，每一剑都像似岌岌可危，但又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恍惚之感。
李寻的双眼也在此过程中越发明亮，脸上浮现畅快的笑意，轻声呢喃道：“原来如此……即使是仙剑，也不过尔尔。”
他倏然抬眸，朗声道：“仙君，我有一门剑术，名曰登楼，还请一赏。”
“第一式，先机。我自幼习剑，见过无数门剑法，也与无数人搏杀，当时便觉抢占先机，快一步就能胜过世间所有剑，便有了此式。”
说着，青剑还未临身，他就踏步向前，一剑刺出，剑速甚至超越了青剑，剑尖更是在空气中刺出一个风洞，将青剑的方向带偏。
“后来我见到了更快之剑，我明白此生自己也没办法比他更快，但人无法做到又快又好，为了快总得牺牲一些东西，我只要抓住这丝缝隙总能破除快剑，因此便有了第二式，破空。”
青剑绕空返回，他立在原地，青剑快要靠近时方才出剑，并不快，但却精妙的击中了青剑的侧身，让青剑第一次失控插入了地面。
“大多数剑招都是破绽的，虽然我未曾遇见有完美的剑招，但我总在想，若是完美的剑招我该如何应对，后续便有了第三式，九重楼。”
他抬眸直视重新飞来的青剑，顿了片刻瞬间出剑，长剑竟是直接对准了青剑的剑尖，但一触即回，随后又一次刺出，接着连续九剑刺在一个点。
纵然青剑是陆远这个修士在操控，此刻都有了一种无法前进的感觉。
“自此之后我未曾遇见过敌手，甚至连第三式都很少用出，但我依旧不满意，剑招不仅如此，还有更强更圆满的剑招，我不曾见过，但却知道一定有，终于在去年，我悟出这道剑式，这是我第一次用。”
“此招名：登仙！”
恰在此刻，一抹霞光划破夜色，东边绽放出鱼肚白，黑夜和白日于此刻交替。
整个世界恍若变成一张画卷，自李寻所站之处迸发一缕银光，瞬间便掩盖了天际的晨光，照亮了整个夜色。
银光席卷之下，天地全然失去了其他颜色，只有那抹银光冲天而起，恍若要斩破头顶的一片天空。
青剑第一次全然失去力道，从空中坠落而下，就连操控的陆远也是心神一晃，喉咙中更是泛起了血腥味道。
在陆远看来，这已经不能称为剑法了，更像是一门极其惊艳的术法，快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且那股冲天而起的威势蔓延在周遭，整个空间都仿佛为这一剑停顿了一瞬。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陆远猛地一怔，身形瞬间冲出。
只见李寻停顿在半空，笑容肆意，额间两侧的发丝被风吹拂飘起，明亮的双眼盯着天空，手中的三尺长剑布满裂纹。
下一息整个人坠落而下，长剑轰然碎裂。
陆远接住他的身体，渡过去一丝灵气，感受了对方的身体状况，眉头不由轻皱。
几乎油尽灯枯，最后一剑耗尽了他的所有精气。
李寻双眸依旧命令，脸上依旧笑着，只是声音低沉了一些：“仙君，此剑如何？”
“很厉害。”
“哈哈哈……仙君若是不嫌，尽情使用……”
话音截然而止，李寻彻底失去了生命。
少时握剑，极情于剑，最后生命终结于剑。
陆远就这样看着他手中的断剑，沉默了许久，最后抱起他的身体放到了竹楼的旁边。
技近于道，他确实感受到了李寻的惊艳，也对李寻最后的遗言感到忐忑。
这样一剑，他自然是将所有都看清楚了，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丝毫能学会的把握。
忽然，一道剑光自天际而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背着三柄长剑的白衣修士御剑而来，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俊朗的面容中露着遗憾之色，双眸扫过李寻，随后落在了他的身上。
“道友，你是李寻的旧友吗？”
陆远摇摇头：“不算旧友，今日刚认识罢了，道友是？”
白衣修士纵身而下，长剑收入背上的剑鞘之中，拱手道：“蜀山张楚岩。”
陆远学着他的动作拱手道：“青渊。”
随后放下手又道：“道友认识李寻？”
“此地属我蜀山地界，自然是认识的，剑赋惊人，我曾想把他引入蜀山，可惜他经脉尽是堵塞，根本无法修行。”
张楚岩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的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随即对着陆远摇晃酒葫芦示意：“来一口？”
陆远摇头拒绝，又问道：“经脉堵塞，没有修复的办法吗？”
张楚岩仰头灌入酒水，满意的轻哼一声，随即才遗憾道：“说不能是不准确的，若只是一两条经脉还算简单，四五条也能寻天地灵物，但像他这般尽数堵塞的，或许需要仙药才行。”
“原来如此。”
陆远见到张楚岩时本还有些怨怼，如此惊才艳艳之人，既然认识为何不让其修行，如今得知理由，心中却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愧疚。
“道友似乎是散修？”
张楚岩笑了笑，“无意打探，只是先前感受到有人比剑，可惜没能看到，此刻一看应是道友和李寻比剑，想来道友剑赋应是不错，若有意，可尝试来我蜀山。”
“谢过道友好意。”
陆远停顿思索片刻后继续道：“我此行要去往清玄山，不会在此久留。”
“那的确有些远，想来道友也是为了龙珠而去？”
张楚岩随意说道，话出口后似乎又觉有些不妥，随即补了一句解释道：“道友莫怪，我这人就是话多，自来熟，并非有心打探道友行程。”
陆远轻笑摇头，“无妨，我倒是有些好奇，道友所言龙珠是何物？”
“道友竟然不知这等大事。”张楚岩颇为奇怪的睨了他一眼，而后爽快解释道：“清玄山抱着真龙尸首专研了上百年，创下一门阵法，可以真龙尸首为养料，花费千年养出真龙之气，得之则能悟真仙玄妙。”
“不过我认为是不可能的，那龙珠或许有些作用，但要说真仙玄妙定然不可能，不然南域各大仙门都得啃上一口才是。”
“况且此法实在有伤天和，以人命为养料，也违反了仙盟之约。”
陆远心头一跳，“以人命为养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