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景顺学宫。
宫内的学生们最近都有些心情不佳,他们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们最喜欢的先生陆北了。
陆北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他的教学风格历来随意且不固定,相比于其他古板的先生们,自然更受学生们喜欢。他很少会缺席,但这次却一连十多日未曾开课,让不少远道而来就为听他讲学的学生们深感遗憾。
不过,不少先生却乐见此事,陆北实在太过不守规矩,但又太过有才,互相辩论之时少有先生能够辩赢,而那些能够辩赢的先生们又不太想与其辩论。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若是文采过人又有武力,人们就会发现,讲道理的方式除了辩论以外还有暴力。
陆北就是这么一个人,文人都有风骨,或许能不惧威胁,但却比常人更好面子,自然不想被陆北用竹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屁股来上一鞭。
有着学宫夫子支持,久而久之,陆北在景顺学宫就成为了这么一个最特别的人,学生喜欢,先生厌恶。
但要说最为奇怪的,还是那些受过一鞭子的先生们,他们反而经常提起这件事,似乎并不为此感到难堪,甚至还有些炫耀的心思。
毕竟,能够被陆北打上一鞭子,足以证明他们的才学不输陆北。
所以,最近这段时日,学宫内总是时不时就有人问起陆北的去处,可惜无人知晓。
花了两日时间,陆远只打探到了这些不大不小的消息,丝毫没有发现陆北的踪迹,只能大致确定没有陆北被抓的消息。
他无形中松了一口气,自家二哥果然足够聪明,躲得很快。
不过,他在入城的时候就观察了,城门口对于入城没有多少限制,但每一个出城之人都会进行仔细的探查,易容之类的方法很难出去,想来陆北还是待在城内没能出去。
在这京城内,陆家和皇室的力量完全无法相比,所以下一步,就是看谁先找到陆北了。
“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小二的声音打断了陆远的思绪,他回过神来轻轻颔首,拿起筷子随意吃了起来。
他和陆北的面容并不算相似,身高这些都不相同,加上简单的易过容,并不怕被发现。
说起来,就算有人猜测他没死,也绝不会想到他竟然孤身一人到了京城,所以他此刻反倒十分安全。
压下思绪,他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很快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
吃完饭他便回到了客房,早早的躺在床上陷入了睡眠之中。
随后,他便在仙庙中睁开了双眼,第一时间望向香炉之上的青烟。
距离上次的愿已经过了一个月,所以香炉之上再次出现了愿,可惜前几日都是青烟,他便想再等看看。
但若是今夜过了还是青烟,他便决定不等了,每一分实力的增长对于他现在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他在通脉境界已经持续了三个月左右,如今体内的十二条经脉已经贯通,但却依然有着第十三条经脉。
对于修行完全不了解的他根本不知道通脉境界需要贯通多少条经脉,下一境界又是什么,修行法中也没有明说,但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自己距离突破已经不远了。
可惜,这个不远却不是一蹴而就的,至少几日内应该是完不成的,如何突破他也不清楚,但他却极其迫切的需要提升实力。
上次摸尸获得的两件法器他已经通过灵力炼化,炼化方式很简单,灌入灵力就行,不需要学习,炼化后也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它们的用法。
珠子相当于储存法术的器具,通过法力激活后能够施展两种术法,一种是之前见过的水箭,另一种则是用于防御的水光罩,但其缺点也不少,施法的速度比较慢是其一,其二是需要的法力偏多,目前的陆远只能施展四次。
而弓箭的用法简单明了,特殊之处就是不需要箭矢,且能够锁敌,速度十分快,缺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极其消耗法力,他只能射出两箭。
当然,所谓的锁敌只是第一次瞄准,箭矢是不具备转弯特性的,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反应过来且速度够快,就有很大概率能够躲开致命伤。
两件法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强他的实力,但根本上来说,他的境界还是有些低了。
他估摸着时间,在差不多的时候睁开了双眼,眼神陡然一亮。
这几日不算白等,烟雾的颜色终于是变成了蓝色。
他起身握住蓝色的烟雾,聆听着脑海中的话语。
【仙君?呵……世间哪有仙?不过是一群恶鬼披上了人皮,自付为仙,可却行着恶鬼之事,哈哈哈哈……比人还不如的一群家伙竟然说是修仙者,那你这仙君又是个什么东西?!】
陆远眉头不由皱起,这话语里尽是怨气,恍若遭遇了什么极致痛苦之事一般,根本没有之前那些许愿之人的渴求和尊敬。
【若是你真称呼得上仙名,那就帮我杀了谷家那些杂碎,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折磨我的妻女,抢占我的一切,这都算了,最后他竟然将我妻女都杀了,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我妻子生得貌美,这世间还有天理嘛!!】
【帮我报仇,帮我杀了他们,那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拿去吧,不管你是恶鬼还是仙君,只要帮我杀了他们就行!】
声音逐渐癫狂,最后根本不像在许愿,而是在和恶魔做着交易,但其中的痛苦、绝望也从声音中透露了出来。
陆远没有犹豫,张口一吸便将蓝色的烟雾吸入口中。
既然其中有修仙者的存在,那就算这次愿失败了,他也有机会从中知道关于境界一事。
而且,那语气中的悲痛也确确实实的影响到了他,他很想知道,这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眼之间,周边变成了一片墓地,他的身旁依旧摆放着那个熟悉的神龛,其上的香缓缓燃烧着。
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一头发散乱的中年人缓步走来,他的肩头挂着一个黄布,似乎在托着什么重物,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辛。
但他的神色却十分漠然,只是呆愣的望着前方的地面,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深深地绝望。
在这夜色中,对方或许并未看到陆远,但陆远却将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特别是对方身后黄布中偶尔露出的躯体。
等中年人越发靠近,陆远看得更为清楚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陡然升起怒意。
那具小小的,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女娃,此刻只能大致看出一个人形,遍体鳞伤,没有一处皮肤完好,下体更是有着撕裂般的伤口,脸已经痛苦得完全扭曲。
他实在是不明白,人为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