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橘黄书屋里的暗恋

在知道她的消息后，大概有两周时间，我的内心是矛盾的，纠结与欣喜并存。

在一次晚自习下课，林温希便钳制住我的脖子，

“小安子，你不对劲啊，观察你好久了，最近偶尔无精打采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不是被哪位迷人的妹妹招去了魂啊”，

我的这位同窗兼从出生便穿一条裤子上发小，嬉皮笑脸的贴在我的身边。

该说不说，无论是心有灵犀还是少年间的调侃，反正我的心思被这小子拿捏的恰到好处。

我并未回答他，缓缓拿起水杯拧开，一边盯着升起的雾气，一边笑着开口，你要是觉得，我正儿八经去追求一个女生，有没有希望？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温希把他的手从我的脖子上拿了下去。他从侧面严肃的盯着我，像是一位庄严的骑士在看着违背了骑士道义的犯人一样。

沉默后，他来来回回地打量我。

“你确定不是在耍我？

不应该啊，孙贼，你这样我会认真的。”

“没和你开玩笑”，短短一句话说完之后，我便收起了茶杯，抬腿起身，向着教室外走去。多年的交情，让我不用多说，他便紧随其后

我们站在廊道前，初冬的栏杆上已经有着些许露水，我一边揉搓着水珠，一边坦白我的心思。

多年发小让我并没有瞒着他们的想法，换者来说也是瞒不住的，在我们那小群体之间，从未有过什么真正的隐私。

但要真的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可讲的。无非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一位少年仿佛看到他的缪斯女神，但相遇之后，缪斯女神就消失了，

之后少年便黯然神伤，暗暗期盼重逢之日。

直到此刻，女神再次带着她那光芒万丈魅力杀向人间，一经降临便迷住了初出江湖的王子，

王子那颗未经粉饰的内心，本想见证江湖的快意恩仇，体验一把话本里传奇的屠龙勇士的冠冕，

但在相遇的那一刻，或许王子只想和心意之人隐归田野，千金与江山也不换的那种。

“好啦，扯远了，也许不是王子，可能是某个行走江湖的乞丐游侠。”

贱兮兮的声音打断我豪情壮志的演讲，林温希转身看我，说到：

“归根来说，就是你小子对着某个女生一见钟情了，回头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绝色，能把我们家大少爷迷的神魂颠倒，

我们学校的吗？

几班的？

叫什么名字？”

一连串的问题向我逼近

“三班的徐昭琪同学，回头跟你细说。”

看了一眼时间，快要上课了。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我们两勾搭着肩，又重新回到了教室。

最后一堂课结束后，文科班的两个死党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自此，我青春中珍视的几个发小在此处聚集了。

一下课，林温希便冲了出去，拉着司雨寻和苏泊谈着我的八卦。

那三个没出息的，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随后下楼的路上，他们竟仿佛心有灵犀般保持沉默。

到了一楼，司雨寻率先开口：“宝贝，有没有兴趣带我们去看三班看一眼啊，我保证绝对安静，不会打扰人家的”，

看着那三双渴望的眼神，

我笑着开口，“就你们在楼梯那磨蹭，人家早就走了。”

“可惜了，可惜了！早说我就不跟这两货分享了，先下来看了再说”，

林温希一脸遗憾的样子，顿时引得司雨寻和苏泊把他围起了，一人架了一条胳膊。

看着这几个小子耍宝，算是我们枯燥的高中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走向校外，由于我爸又给他那小书店进了一些新书和从各地收的旧书，我便再次奉命去搬书，分类。

“正好多三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我凑到他们面前，贱兮兮开口到：“三位牛马，我又需要你们了。”

随即便拉着他们往我家书屋走去，

没过多久便走到橘光书屋，这座花费我家老爷子半生心血，最后在我爸手中接过，又亲力亲为半辈子的产物。

“你小子真不识好歹，这么棒的家产，你竟然不想要”，苏泊率先迈步进去，看着新添的几箱书，随手在里面翻了翻，感叹到。

“哥们是风，怎么会被这一隅之地给困住呢”，哥还打算以后去周游世界呢，

我双手一摊，满脸热忱，眼中充满了光亮，笑着回应到。

刚刚走到书屋前台前，便有一道声音传来，

“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妈两个小时了前就在家里炖了冰糖雪梨，可馋死我了。”

躺椅上的人坐起来，看了我一眼，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骨子里却带着活力的中年人便是我爸。

只见程华谦老同志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拿着一个杯子，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麻烦你了”

“哦哦，对了还有，辛苦几位同学了，有什么喜欢的书，随便挑两本”，老顽童走到门口，又转身探出半个头说到。

我看着童心未泯的父亲，不禁笑了笑，“行了，这里我来处理就行，回去以后，让我妈多往雪梨汤里加点冰糖，我喜欢喝甜的”

之后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我们走了进去，开始搬书，一人一个箱子，刚好四个。

在轻音乐的旋律下，一天的疲惫似乎有所缓解。

有时我很喜欢这种慢下来氛围，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将每一本书放在应有的位置，这种感觉让我很舒服。

但遗憾，我的骨子里还有种对自由的渴望，这就让我未曾想过后半段人生中重复这无聊的工作，待着这座书屋里面终究不是我所希望拥有的，

远方与自由才是我的归宿。

将近十点半了，由于离学校不算太远，偶尔有些学生在放学后也会进来参观，但基本上来的都是常客。

老父亲对书屋的规划太过懒散，或许也是太乐观的原因，一点没有思考未来究竟何去何从，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避免书店的关门大吉，我不得不发出我的设想。

让他不要执着这种孤僻的文学作品和纯外语版的一些残片，多多进一些跟上时代潮流的小说，还有相关的潮玩手办，年轻人才是消费的主题啊。

声嘶力竭的叫喊没有得到回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于是在两三次发出抗议，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效果后，我也没有再过多干预，

此刻来看书店在橘黄护眼灯的照耀下，确实有几分温馨的感觉。走廊上随处可见的毛笔字，不是大家之作，是老程的兴趣而为，稍微学过的便知道这些难登大雅之堂。墙上相片集里的也是关于我们旅游的风景，人物之类。整体格局也并不清晰明了，但确确实实有种家的温馨。

正在我为书屋的前途感到迷茫，胡思乱想之际，经过一个转弯。

“啪嗒_”

随着一本书的落地，我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随着我低头望去，大脑一片空白。在我愣神之时，一句温柔中带着清冷的声音响起，

“抱歉”，话音落下，她便弯下腰去帮我捡起那本书。

经过短暂发懵后，我认出来了眼前的人。

“嗯，徐昭琪同学，宿命果然是垂青我的”，

从未想过我们会在这里相遇，尽管此刻心里激动万分，面上却不动声色。

“麻烦了，谢谢”，我接过书便不敢看她。

擦肩而过之后，我便捧着书离开了，那本被捡起的瓦尔登湖也并未放在应去的地方，我视如珍宝的捧在手上。

再后来我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整理接下来的书了，

我看着她站在那里，在各类书柜前漫无目的的看着，随后又站在一位英姿飒爽的女生旁，

她似乎是陪旁边那个飒气的女生来的，那位女生盯着一本书看得倒是蛮认真的。

之后，徐昭琪又走到墙板边，似乎在看我们家庭外出旅游的照片，一股羞耻感仿佛涌上心头。

看着这幅唯美的场景，我不禁有些失神。

时光啊，请让它慢些走。

要是早点注意到就好了，

相遇在故事结尾真是让人遗憾，我迫切的想在脑海里定格此时的画面。

柔和的暖灯照着她的侧脸，脑海里莫名想到几句诗歌，当时的我并不记得这是拜伦的大作《雅典的少女》，，仅仅凭借感觉哼出来，倾吐出真挚且热烈的爱恋：

雅典的少女呵，在我们分别之前

把我的心，把我的心交还！

或者，既然它已经和我脱离，

留着它吧，把其余的也拿去！

请听一句我别前的誓言，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我要凭那松开的鬈发，

每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

我要凭那长睫毛的眼睛，

睫毛直吻着你颊上的桃红，

我要凭那野鹿似的眼睛誓语，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暖黄的灯光下，我倚靠着书架，爱意已漫上心间，片刻的宁静足以让我为之沉沦。

以往我所幻想的一切相遇都与此刻重叠，此刻的喜悦或许大于曾经心里所想的一切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