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命这么硬!」
「别给我装!」
但他不知道的是: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说话。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叫他一句爸爸。
1
「辞意哥哥,你把这块玉让我戴肖灵姐姐不会生气吗?」
不知怎么了,我的耳朵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女声。
娇娇软软的,但声音中却带着明显的茶味。
「不会。」
是汪辞意的声音,我的未婚夫。
身体在这个时候就像解冻了一般,我硬撑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汪辞意和他的好妹妹张梦。
汪辞意正以一种甜蜜的姿势动作环住张梦,张梦也笑脸盈盈地望向汪辞意。
真是一对璧人。
但最明显的是现在挂在张梦脖子上温润光泽的玉。
「汪……」
我的记忆被勾起,嘴边疑问就要脱口而出。
可眼前恩爱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反应,我错愕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没有影子,脚也没有落地。
「呵……」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我已经死了。
「肖灵,别装!」
「我就拿你块玉,你就能死了啊?」
昨晚我的老公,眼前的这个对着别的女人尽是温情的男人把这句话丢给我,然后抢走了我脖子上的玉。
把我自己扔到了那个荒废的坟地,在大雪纷飞中。
「辞意哥哥,你别怪罪肖灵姐姐,她也不知道狗会咬人,我掉进冰水里的都是我不小心,不是肖灵姐姐的错。」
张梦的声音又一次把我从回忆中牵扯出来。
我看着她那一副廉价破洞百出的演技,尽是无语。
找个躺枪的也要演得真一点啊!
「梦梦,你别替那个女人解释,肖灵就是故意的,就是矫情。」
「她就是这样有心机的女人!怎么会理解你这种心地善良的人。」
我没想到在汪辞意的眼里我不堪到这般。
汪辞意提起我的样子满是嫌弃,就连眸子里都是鄙夷。可下一秒对上张梦的眼睛时,确是无尽温柔。
「真的是什么样的家庭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她的爸妈也是这般,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是还把自己捧得高高的。」
「真是虚伪。」
我地望着面不可置信前的汪辞意,没想到我的爸妈只是曾经把我当块宝,只是浅浅的考验了他一下。
就让他记恨了这么多年。
「真是虚伪的一家人!」
「还有这块玉!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就一块儿破石头,拿来戴戴就哭的不行!」
汪辞意嘴里都是对我的厌烦,可是他的手里却仍在摸索着这块儿光泽的石头。
如果只是一块儿破石头,他怎么会丢下我之前都要从我这里拿走呢?
汪辞意表面上是一个国学讲师,但实际上他是一个传承祖辈的风水师。
对这些东西最是了解。
而我可能天生就是个命软的,从小就带着这块儿父母给我求来的玉。
保自己平安。
「叮零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空间里的寂静。
「喂?您好。」
汪辞意秒变回那副绅士的样子。
「您好,请问是肖灵的先生吗?我们这里疑似发现肖灵小姐的尸体,请您……」
对面的声音还没说完,汪辞意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又是肖灵搞得把戏,就拿她一块儿玉,至于吗?」
「是不是肖灵姐真的出什么事了?」张梦竟然还有些紧张。
「别替她担心,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太了解。」
汪辞意连忙安抚张梦,而我的死讯对他来说就是无关痛痒。
但是也是,他说最了解我了!
可我都死了他怎么不知道?
2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面前卿卿我我的两人,把我的命当作谈资没有任何担心。
「梦梦,我要先回家一趟。」
「你被狗吓到掉进冰水里,需要驱驱邪。」
汪辞意对着还躺在病床上,但已经脸颊恢复红润的张梦说着。
没想到他也会主动为别人做这些事情。
即使他是个家传的风水师,但他却一直对着体弱的我说:
「别迷信!别在我面前装,矫情什么!」
「你命这么硬,死也死不了。」
是啊,我命硬!
命硬到从出生后高烧不退,
我爸妈跪爬了九十九个台阶才为我求来的保护玉!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着汪辞意回到了家。
回到了这个我住了七年的家。
刚回到家,汪辞意就松开了脖颈处的领带,他的眉头紧皱着。
这种衣服他是最不喜欢的。
但他却会为了在张梦面前保持一个可靠帅气的形象,每次见她时都要让我给她熨好西装,打好领带。
他随意的把领带往玄关一扔,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帮他收拾起来。
「啪嗒。」他走到祭堂面前,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束香。
整整五支,还是汪家特制的最好的,以前他都不会让我随便动。
因为他说这很珍贵,原料已经找不到了,已经绝世。
我倒也听话,他们汪家传下来的,汪辞意不让我碰到东西,我都不会碰。
可是如今他却为了张梦毫不吝啬的拿出五根。
我旁边被香飘起的烟雾笼罩,好一会儿,烟才散去。
我才看见站在香前如此虔诚的汪辞意。
他目不斜视,突然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像是想起来什么。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打开了与我的聊天框。
「肖灵。」
多么直接而有距离感的备注。
七年来换来的只是这个。
「肖灵,你跑哪去了?」
「能不能别闹脾气了,这么多年,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他噼里啪啦先是凶了我好几句。
我望着汪辞意,他的指尖仿佛都在用力。
呵,还是一贯的对我呼来喝去。
「明天是祭祖的日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别给我出幺蛾子,快点给我回来。」
噢,原来是要祭祖,才会想起我这个免费劳动力啊。
美名其曰说是必须自己家人亲力亲为,可哪一次不是我为他备好一切。
可这一次就让张梦给你做吧。
见我迟迟没有回复,他好像有些着急,也或许良心发现终于有些担心。
「肖灵,别闹了,我在家里等着你。」
「我还特地为你求了一枝香,现在先替你点上可以吗?」
他发完消息,确实又走到了祭堂旁边。
但与他说的不同,他只是从一束大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很普通的一束香里拿出了一根,匆忙地点燃,插上后不小心落到他手指的香灰。
他都嫌弃的立刻抖开,就像是会脏了他一般。
「辞意哥,我有点冷。」
「好想你,你能来陪陪我吗?」
又是张梦的电话,才分开没一会儿就想了。
真是如胶似漆啊!
「好,我马上去。」
汪辞意没有一丝犹豫,捡起领带就要出门。
可我昨晚站在荒凉野地时,对着他说:
「辞意,我害怕。」
「我好冷。」
他却没给我一个眼神,把我自己丢在了那里。
身影逐渐消失在大雪中。
「你命硬!」只有这一句话在寒冷中飘荡。
3
「汪……汪……」
小白好像是听到有声响,叫了两声。
但是声音虚弱的不行,就像是被虐待了一般。
汪辞意也听到了小白的声音,在玄关停下了脚步,转身到了客厅。
在月光微弱的光下没开灯的狗笼里小白蜷缩在笼子里。
碗里已经没有食物,连水也没有一滴。
「砰砰砰!」
汪辞意没有给小白添进食物,而是恶狠狠地连踹了好几下狗笼子。
把里面的小白震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它撑起自己的站不住的腿,在狭小的笼子里恐慌地转着圈。
我在旁边急得不得了,小白已经陪了我八年,比我认识汪辞意还要久。
它这个年纪,怎么还能受得了这虐待。
「死狗!别给我叫!」
「和你妈一样,都是个不省心的!我让你咬人,那我就给你断食长长记性!」
小白在里面没有吱声,可我却心急如焚。
想要穿过笼子,轻抚小白。
我那么乖的小白,怎么可能会咬人?汪辞意又不是不知道小白的性格。
张梦说几句屁话就信了!
但现在我没有实体,做不了任何,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白我心揪的生疼。
汪辞意没有再做什么,直接出了家门。
我也就像绑上了他一样,跟着他到了张梦面前。
「梦梦,有没有好一点?」
简直是两副面孔,汪辞意刚才狠戾已经全然不见。
「好多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好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肖灵姐姐给我的这块儿玉起了作用,辞意哥哥,你要帮我好好谢谢肖灵姐姐啊。」
她又在抚摸我的保护玉。
可这哪是我给的啊,是你的辞意哥哥为你抢过来的。
「别谢她,这也算是她为你将功补过了。」
汪辞意的话字字入骨,比昨晚的大雪还要寒心。
「肖母。」
汪辞意的手机屏幕亮起了我妈妈的来电。
「小汪,灵灵是不是和你呆在一起啊?我给她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没有打通,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尤其是昨天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雪,你知道的,灵灵她……」
电话那头我妈妈的声音满是着急,我都想象出来我的妈妈该是怎样的无措。
否则他们绝对不会麻烦汪辞意。
「阿姨,她没事。」
没有等我妈妈说完,他就撂下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丝毫不顾我爸妈是否会因为担心我而心急引起心脏病。
我飘到他的面前,试图告诉他让他拿起手机,就算是编个谎话,让我爸妈放心也好。
可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
眼里只有张梦。
「辞意哥哥,你说如果生小孩子的话是不是要算日子啊?」
「是不是要算属相呀!」
张梦不知道为什么就谈论起了孩子。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要孩子的地步了啊,发展的可真是快!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什么都没有。
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的孩子没有跟着我,而是好好地去了另一个地方。
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希望你下一辈子能投个好胎。
「梦梦,我们要相信科学对不对?」
「只要是你的孩子,他什么属相,什么日子出生都是最好的。」
汪辞意一脸慈祥,好像张梦的肚子里已经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一样。
他的这幅模样,不禁让我想起那个被他一句:
「日子不好,八字相冲」而没有出生的第一个孩子。
当时的我还傻傻地以为他们这种家族对这种八字特别看重。
可目前看来,也只是分人罢了。
我苦笑着,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妈妈希望你们下一辈子都能找到一个好爸爸,不要跟着我再受苦了。
就在这时,汪辞意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你好,这里是警察局。」
「请问你是汪辞意吗?」
原来是我的尸体已经被送到警察局了啊。
「是。」
「是这样的,您的妻子的尸体疑似被发现,烦请您来警察局确认一下。」
汪辞意拿着手机的手竟有些颤抖,静止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