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阳渊很大，从悬崖峭壁下走出一会后就完全看不到崖壁了。
远远地只有一层薄薄的，将散未散的白烟，或者说是雾气。
也许是因为有洞阳渊深处的那片迷雾作比较，所以才没什么人讨论洞阳渊外围的白雾。
水长东在前方探路，巫红跟在其身后。
有时候总有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散修从身边经过，他们也就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打招呼。
想来莫家是从四面八方雇佣来的这些人，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迷雾，迷雾，你在哪里呢……”
巫红四下张望着寻找那个让自己心潮澎湃的，可能的机缘。
至于水长东调查的失踪案，其实结果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宝丰城莫家干的好事。
巫红也不理解水长东还留在洞阳渊里干嘛，他不会是想自己干翻莫家吧……
且不说这种想法现不现实，自打得知这里是洞阳渊之后，巫红便想起叶烨和东方华所说的莫家委托照面笑的任务。
能让莫家去请照面笑来帮忙的，必定是莫家的大事。
对于搅乱大家族的大事，自己还是有点发言权的，没有好好准备的下场就是全军覆没。
“不过也无所谓水长东怎么想的，找到迷雾的方向直接开溜就行，我可不趟这趟浑水。”
巫红心中早已有所决断，这位断水门大师兄人很不错，就是笨了些，要不是处境微妙，倒也值得深交。
想着想着，前头冒出一个身影冲着巫红二人的方向招手。
“是在叫我们？”
水长东犹疑地停下脚步，侧过头来问巫红，巫红比他机灵，问问总没错。
巫红也只是摊手耸耸肩，隔那么远她也不清楚。
见巫红二人迟迟未动，那身影气得直跳脚，巫红这下确定了就是在叫他们俩，拉着水长东小跑过去。
那人长得很普通，一点特别的记忆点都没有，属于是丢进人群里就找不着那种。
硬要说的话就是矮了些，大概比巫红矮上半个头吧。
他穿的衣服比巫红两人身上的要繁复一些，应该是莫家派过来管理佣兵的领头之类的。
“你们俩！在那神游什么！没事干就去八号祭坛那打下手！”
领头矮子很生气，骂骂咧咧的。
“八号祭坛在哪？”
水长东脱口而出，霎时间给巫红吓坏了，盯着领头矮子的脸时刻注意其神色变化。
领头矮子尖尖地“嗯？”了一声，两眼瞪着水长东，破口大骂。
“你是猪吗！”
眼看水长东还要张嘴不知道说出什么逆天话来，巫红连忙给他捂住了不给开口。
硬掰着他的腰一起哈腰道：“这就去，这就去。”
巫红一刻也不敢耽搁，领着水长东掉头就走。
“这边！”
领头矮子怒喝，手指一边，巫红拉着水长东立马转换方向，点头哈腰称是。
也不知道是这个领头矮子傻了点，还是莫家时常招入新的佣兵，竟然没有对水长东生疑。
走了好远直到领头矮子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中，巫红才松开了手。
“干嘛？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刚刚就把那个矮子干了！”
水长东心生怨怼，脸上写满了被骂不能还手的不爽表情。
巫红都不想说什么了，一个劲地往后撩头发。
她越发觉得自己继续跟这位一根筋的断水门大师兄待一块是个很愚蠢的决定。
巫红一边跟这位断水门大师兄解释什么是打草惊蛇，什么是隐忍。
一边说着一边赶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八号祭坛所在。
很幸运，八号祭坛居然建在了洞阳渊深处迷雾的边缘上。
一座九级台阶高的祭坛，上面铸了一口青铜大鼎。
青铜大鼎足足有一座小庙大小。
一块长条巨石斜靠在青铜大鼎的一条边上，一个人在上面把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推进青铜大鼎里。
然后直接从大鼎边缘上一跃而下，不知道在大鼎下面忙活什么。
干完这些，那人累得大喘气，一回头看见巫红两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立马使唤起二人来。
“你来帮我推上去！”
那人穿着跟领头矮子一样的衣服，指向巫红，然后又指向水长东分配另一个任务。
“你去下面！”那人没好气道。
巫红示意水长东静观其变，二人按照指示行事。
巫红在下面推，那人在上面拉。
她双手搭在黑色棺材上，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棺材里面传来的震动，像是关着活物。
“领头，为什么不用法力搬运啊？”巫红自看到那人徒手推棺材时就有此疑问。
“头一次来推棺材？家主说了，祭祀准备的一切不得使用法力。”
巫红“喔”了一声，继续埋头推棺材。
来到青铜大鼎边缘，那人用力一推，大鼎旋转着掉进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大鼎里。
巫红趴在大鼎边缘什么都看不到，但总感觉这口大鼎跟活物似的在咀嚼掉下去的棺材。
“咋了？你也想进去？”
“头一次嘛，好奇。”
“哼！下来帮忙！”
巫红心不在焉地从巨石往下走，她没有修为，可不敢从数丈高的地方往下跳。
底下最后一口棺材，巫红正准备推，余光瞥见水长东从大鼎下方走出来。
水长东抱着一具惨白的尸体，脸色黑得可怕，身后似乎有着无数汹涌的杀意化作触手伸展开来。
那人只匆匆看了水长东一眼，好像没察觉到杀意，依旧没好气道：
“用完的丢一边就行了！等下会有人来处理。”
“怎么处理？”水长东冷冷开口。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这么多事！”那人怔了一下，说话的语调变高起来。
水长东沉默下去，滔天的怒气瞬时爆发开来，巫红有心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一道寒芒闪过，水长东的大刀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而出。
那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身上渗出一道斜切的血痕，上半身一点点地往下滑落。
紧接着水长东又补上一刀，把那人从头的中间劈开，死得不能再死了。
巫红见状也只能扶着额头，先帮他把黑色棺材打开，里面不出所料的关着一群人。
巫红细问之下，全是附近城镇失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