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见

“哗啦、哗啦……”

在平稳的海浪声里，霍雨浩“醒”了过来。等到一片朦胧的视野变得清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艘小船上。

“哟，霍雨浩，醒来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霍雨浩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发现出声的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性。她第一眼会让人注意到的是那稀少的白发金瞳——这使她看起来有一种非人的神秘感；然后进入霍雨浩眼中的是那仿佛带有一层釉色的晶莹唇瓣、那精致修长的玉颈、那成熟的躯体和令人心安的气质。唯一让霍雨浩有些可惜的是，这位女性脸上戴着一张蓝色蝴蝶形制的面具，遮掩了她大半的容貌。

我为什么会觉得可惜呢？霍雨浩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一点，就被女性旁边坐着的男人吓到了。

如果说重度地中海的发型和考究的黑色服饰还是霍雨浩可以理解的话，那向后背去、又细又长的尖耳朵，向前突出的长鼻子，还有粗犷浓眉下血丝密布的大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特征。

这人……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邪魂师吧？

像是察觉到了霍雨浩的情绪，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的男人冷哼了一声，直接双手抱胸，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假寐起来。

对此女性似乎也是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只好无视他继续对霍雨浩说：“那么，欢迎来到【天鹅绒房间】。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撒旦叶】，如今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然后她向介绍起了身旁的男人：“他的话……您可以先称呼他为【伊戈尔】，现在是这个房间里的【房客】。”

“您此时正通过梦境拜访这里，现实中您的身体正在熟睡当中，请不用担心……”

撒旦叶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像是给孩子讲睡前故事的母亲一样继续诉说着：“您是拥有某种特质的特殊之人，与世界的命运有着莫大的关系。而同样也是因为命运，您才会来到这个天鹅绒房间。”

“这里是位于梦境与现实、精神与物质之狭缝间的场所。原本是只有通过某种形式，订立了【契约】之人才能造访的房间。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那样的契约也在等着您。”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霍雨浩犹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在撒旦叶鼓励的目光下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某种特质？和世界的命运有莫大的关系？这怎么听都不像我啊？我只是一个先天魂力只有1级的普通人啊，武魂还是眼睛这种不知道怎么战斗的废物武魂……”

耐心地听完霍雨浩的疑问，撒旦叶的脸上还是那一副温柔的笑容：“关于您的疑问，我有两点要说明。”

她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是我们所说的特质，与武魂、魂力无关，顶多是能和精神力扯上一些关系。所以在这间天鹅绒房间里，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人修为通神、武魂强大就对他顶礼膜拜，那么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人魂力低微、武魂弱小就对他颐气指使。”

“在这里，我们只重视心灵。只有心灵上的强大，才是我们认可的强大。以后请记住这一点。”

接着，她伸出了第二根：“第二嘛，就是……谁跟您说，您的武魂很弱小了？”

撒旦叶说的第一点霍雨浩能听懂，但难以理解——什么时候魂力和武魂不重要了？

接着她说的第二点就让霍雨浩彻底茫然了。先天魂力只有一级的武魂怎么可能不弱小呢？

现在讲解的内容其实与撒旦叶的天鹅绒房间无关，但她对霍雨浩似乎格外的有耐心。正当她思考着措辞的时候，旁边的伊戈尔突然开口了：

“本体武魂。”

霍雨浩：“诶？”

“大路上的魂师，大体上将武魂分为具现时与魂师本身融为一体的兽武魂，以及具现时被魂师使用的器武魂。但武魂种类繁多，并不是这简单的两种分类就能分完的，比如说对单独某一种元素有极高亲和能力的元素类武魂、独立于魂师的召唤类武魂，还有……”

说着，不知道何时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的伊戈尔伸出手指向霍雨浩的头部。

“你的本体武魂。”

“本体武魂，顾名思义，就是魂师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了武魂。你的情况，是你的眼睛。但因为是精神属性，所以准确来说是‘眼睛+大脑’。”

“而本体武魂，以部位对人体的重要性来评判优劣，”伊戈尔笑了起来，只是在他那副恶魔一样的脸上，什么样的笑容看起来都像是邪笑，“换句话说，你的武魂就算在本体武魂里也是极高的水准，不说万年一见，起码也是千年难遇吧。”

我是天才？

霍雨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合适。但很快，他又失落起来：“那为什么我的先天魂力这么低……”

“因为你营养不良啊。”

撒旦叶的眉角跳了一下，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口任由伊戈尔发挥。

伊戈尔的语气像是在嘲讽谁一样：“世人只知道通过先天魂力的高低来简单的推断武魂品质的优劣，却不知道影响先天魂力的并不只有武魂这一个因素。”

“比如说，在武魂觉醒之前，就已经修行了某种能增加魂力的功法，那么觉醒武魂时的先天魂力自然会比不修行但同品质武魂的人更高。”

“又比如说，好吃好喝的孩子，觉醒时的先天魂力通常会更高。这种更高并不会超过武魂品质的上限，但要是营养不良……”

这一刻，名为伊戈尔的男人真的像是传说中善于挑拨人心的恶魔一样：“觉醒时的先天魂力，会远低于武魂品质应有的水平。”

“看你瘦弱的样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顿好的吧？所以你的先天魂力才这么低啊！而且营养不良对你的影响可不止先天魂力变低这一个因素，你体内可供魂力通行的经脉估计也萎缩的不少，有些甚至还闭塞了。这可不行呐，因为这样的话你连后续的修炼都会比其他人慢……”

白虎夫人……

伊戈尔还在喋喋不休地和霍雨浩说着他身体存在的种种问题，全然不管被激起仇恨的霍雨浩已经死死地握紧了拳头，让指甲刺破了自己的手掌心……

“够了，可以了！”

突然间，撒旦叶做出和她气质极不相符的举动——她一手刀劈在了伊戈尔的脑袋上，打断了伊戈尔的话语，然后强行把话题掰了回去。

“总之，雨浩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没必要自卑就行……好了，你听过占卜吗？”

霍雨浩摇了摇头。

“占卜是一种推断未来吉凶祸福的手法……算了，斗罗好像也没这玩意。”

撒旦叶讲到一半又懊恼地停下了：“你就先当成一种能窥视未来的自创魂技吧。”

她“啪”地打了个响指，然后她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副图案精美的卡牌。

之后撒旦叶手一挥，一张张卡牌便按照某种霍雨浩不知晓的特殊规律自动悬浮于空中，以背面朝上的形式展开。只有其中一张随着她的手掌一同翻转过来，向霍雨浩展示出自己的正面。

——那是一座被雷电劈断的高塔。

“象征不久的将来，是‘塔’，”撒旦叶为霍雨浩解释其中的寓意，“正位的塔……嗯，这意味着你很快就要遭遇某种【困境】。”

说完，她又翻开了一张。霍雨浩张大眼睛看去，但他只看出了像是眼睛和火焰的图案。

“是逆位的【魔术师】，这张牌象征着【歧途】和【欺骗】。”

霍雨浩呆住了。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说人话就是，你即将遭遇改变你人生的重大变故，并被迫必须修正错误的轨迹，最关键的事需要识破某个正在进行中的谎言，进而发掘被埋藏的真相。”撒旦叶如此总结道。

“想必不久之后，雨浩你就会订立某种契约，到时候就会再来这里吧，”撒旦叶收起了所有卡牌，“原本接下来我该说什么‘关键的一年’的，不过这个世界貌似没有那么紧张……尽管如此，找到真正的敌人并打败祂仍然是必要的事情，不然就要世界末日了。”

“不过请放心，你并不是独自一人。我会作为你的【助手】，教导你一些必要的知识，并提供相应的协助，从而避免你落得那样的下场。”

说到这里，她瞟了旁边的伊戈尔一眼：“而且伊戈尔也会帮忙的是吧？”

对此，伊戈尔只是“嗬”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那么，时间还有剩一点。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霍雨浩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个，为什么你一开始对我用敬称，但后面又不用了呢？”

撒旦叶脸色古怪：“居然在意这个吗？这个……其实我一开始是照着前辈的台词在那念来着，但后面就……伊戈尔他不是……总之就自然而然地不用了。”

然后就是“哎呀，不用在那么多啦”“反正我就是不够成熟”在那嘀嘀咕咕地……霍雨浩大部分都听不懂，但看着撒旦叶这个样子，反而觉得亲切了许多。

突然，撒旦叶摆正了脸色：“好了，时间到了，这次就算是提前打个招呼，至于‘契约’相关的详细内容，还是以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仔细说明吧。”

“那么，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还请您多多保重……”

精神在逐渐变得松懈，视野也在慢慢变得模糊。在彻底地失去意识之后，霍雨浩从这艘名为“天鹅绒房间”的小船上消失了。

撒旦叶长长地舒了一口，像是下班后的社畜一样直接躺到了座位上。突然间，她问道：“为什么还要激起他的仇恨？”

伊戈尔回答：“因为我怕他的仇恨还不够。”

“但会不会让他变得太偏激了？”

“相信我，他只是‘现在’还仇恨而已。”

“哈，”撒旦叶无奈地笑了下，“你说得我……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