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台上的圆舞曲

1.

这天，祐一遇见了意外的人。

周一——

全北泽都立高中的天台。

天台这种地方，会来的一般只有两种——告白和约架。

不过祐一不在这两者当中。

对于祐一来说，这里更像是短暂逃避现实的避难区，而祐一就是避难者。（不如说对所有孤僻怪来说都是。）遇见不想要面对的事情，烦心的事情。祐一都会来到这个地方。这样的氛围很好不是吗？

因为空无一人，所以足够安静。风也不停的吹，特别是夏天，那样的风吹着很舒服。在这里可以静下心来的想象一切天马行空的事物。

在不知道是谁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映入眼帘的是全北泽高中的全景。全北泽高中很大，大到边界和地平线的天空相接。不过那边应该是初中部的，去的很少，只了解大概情况。

不管来多少次，这里特有的寂静都让祐一舒心。身体感到放松。

不过这里今天注定会发生【不寂静】的事情。

就在一瞬间，【那个】进入视线。

——什么时候出现的？

眨眼数次，本来怀疑是幻觉，但轮廓和存在都那样清晰。

这不是幻觉。

脚上穿着的白色圆头皮鞋，被长裙遮住却依旧勾人的双腿。紧身的舞蹈裙强调着纤细却又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

端正的脸上浮现着有些无聊似的表情，是满满的倦怠感。可这样却也遮盖不住成熟的色气。

——这是在排练什么舞蹈吗？

抱有着这样的想法，祐一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的看。

轻盈舞步舒展，这样的画面被烙在祐一眼中。没有配乐却也让人侧目。

像是感受到祐一的目光，停下舞步对上祐一的视线。

“......”

“......”

面面相觑的眨了眨眼。

——被我打扰到了吗？

“你能看见我？”

先开口的是她。

透着欢悦的调皮口吻。

“看得见我吗？”

还是这样问着。

“......”

并不是因为这样的问题僵住，当成谈笑来对话也行。只是祐一却只有有不可思议在心中。

原因就是——祐一认识她。

安比卡羽依。

那就是眼前她的名字。

“那个......”

面对着打算离去的白皙背影小声的说，像是要确认什么。

安比卡停下脚步，用视线问道“什么？”

“你是安比卡老师吧？”

注意着音量询问她。

“......”

只一瞬间失落的露出在安比卡的眼中。

“不是有叶吗......？”

她小声的喃喃，接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祐一。

“你是这里的学生？”

“嗯。”

——这是什么问题？外校的人进不来这种地方吧？

“你是哪个班级的？”

“啊...是2年f班的，名字叫庄司祐一。”

“庄司同学。”

“嗯？”

“给你个忠告。”

“哈...？”

“忘记我。”

留下这句话，安比卡就离开了，只留下了淡淡的发香证明这里刚才有一位美女老师来过。

“这算什么事啊......”

原本，遇见这样的事情不应该被祐一注意，没准在回家途中就忘记了。但是现在在祐一心中确实是感到不可思议。

在确认那人就是安比卡老师后就更加不可思议。

安比卡羽依。

全北泽高中的人气老师，在Tvrax上【你认为最棒的老师】这篇帖子上获得了80%的支持。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祐一吃惊。

真正的原因是——这位老师在一年前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很多人都认为......这位老师已经遭遇不测了。

但是现在却这样出现在天台。出现在祐一眼前。

......

2.

第二天，祐一在梦中醒来。

按掉准备在7点40分响起的闹钟。换好制服出门。

出了公寓所在的小区后，一边连续打哈欠，一边穿过了居民街。在干道上过了一个路口，路过商务大楼，不知道名字的便利店，终于看到了车站。

从家里出来走了大约十分钟。

位于新富町的东银座站。上班，上学的工薪族和学生不紧不慢地交错来往。

车站一楼银座的站台。上行往浅草，下行走折反式路线前往新桥，地面则是换乘的日比谷线和大江户线的检票口。

祐一顺着人流上了楼梯，沿着通道走了三十米左右，来到京都线（浅草）的检票口。

刷了IC卡通过检票口，走上站台，乘上了最前面的车厢。

穿着校服的小学，中学，高中生乘客较多。剩下的则是穿着西装的成年人。虽然会搭乘这条线的人大多数都是想去Tokyo Skytree（晴空塔）的，但对于当地居民来说，这是日常乘坐的上班上学的交通手段。

电车发车，抵达宝町站时，靠在内侧车门附近的祐一，在乘上车厢的人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安比卡羽依。

和昨天大不相同的是，今天穿的并不是昨天的舞裙，是全北泽高中老师特有的服装。

电车发动。她就那样凛然伫立着。散发着一种拒绝与周围接触的气氛。耳机的线从耳边耷拉下来，延伸到了校服上衣的口袋里。

“老师。”

靠近那个身影，祐一打着招呼。

“......”

没有回应。

“早上好。”

“......”

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有回应。

“安比卡老师。”

“......”

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老...”

“你好吵。”

在第四次准备对着眼前的人打招呼时，终于有了回应。不过却是她嫌弃的回答。

“......”

真是扎心......

“好苛刻......”

被安比卡的呛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对了。”

“有件事情问你。”

说完这句前言，安比卡便直勾勾的瞪着祐一。

“什么？”

“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嗯？”

——这算什么话？好像昨天也被这样问过？

“我应该看不见吗？”

好像很奇怪，祐一仔细思考过往，记忆中好像并没有和这位人气老师交流过。那这个奇怪的问题算什么？虽然想说【鬼知道】，但是还是闭嘴忍住了。

“应该。”

“嗯？”

这样的回答让祐一更加疑惑了。难道真的在某个地方惹火了这位人气老师而自己不记得吗？

“为什么？”

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为什么】这个回答应该没有错。

不过好像并不是这样......

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耳中只剩下嗡嗡的杂音。只能感受到耳鸣。身处这样世界中，祐一只感到头晕目眩。身体失去了平衡感，甚至连前后都分不清楚。为了抵挡住那种感觉，祐一只能看准正面的一个点。

接着，在下一秒，感觉脸颊上传来了炽热的疼痛。

迟了半拍回过神来，才感觉听到了啪地一声脆响。

祐一这才理解到最初的疼痛是因为被扇了耳光。

“喂，你是不是有......”

祐一此刻只有怒火。根本忘记了对方老师的身份，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被打断。

“你看，这就是原因。”

“......”

果然，祐一还是理解不了她想说什么。虽然明白她说的是字词，但却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意思。满腔的怒火只让自己的身心都在拒绝理解她的话。

“搞什么啊......”

“冷静一点。”

“......”

接着，一种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传来。火热的疼痛好像被抹去，代替的是怪异的舒适感。

“......”

冰冷的温度让祐一短暂冷静。看向温度传来的方向，是安比卡手正贴紧在祐一的脸颊。这个温度怎么都不正常，感觉就像是——死物......

“看周围。”

紧接着就是安比卡这样的一句话。

顺着她的话祐一环顾四周，疑惑充满脑海。

祐一和安比卡站在电车门旁。按道理，即使不看刚才安比卡的举动，祐一发出的动静也应该会引人侧目。

但周围的人们却没有。

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依然是满脸疲惫的发着呆。穿着制服的学生也依然在谈论“你今天的妆好漂亮。”、“我喜欢xx的唇膏。”、“昨天的球赛真棒。”这类平常的话题。好像刚才祐一和安比卡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

安比卡这样说着，用另一只手在身边发呆的上班族眼前晃了晃。

没有任何反应。

祐一疑惑，跟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最终，都没有的道回应。

“这是......”

——这是什么情况？

祐一想这样问，把疑问的眼光通向安比卡。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不过安比卡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从祐一的脸颊上移开。

这让祐一更加疑惑，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便让祐一明白了，这是什么样的麻烦......

还没有从上班族眼前抽回的手，在安比卡的收离开祐一脸颊的那一刻，终于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

上班族疲惫的声音，接着就是被投以疑问的眼神。

“啊......没什么...抱歉...”

“嗯。”

回答了上班族，祐一看向安比卡。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别人看不见我。”

虽然一瞬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看着安比卡脸上没有玩笑的意味。祐一觉得这应该不会是玩笑。

——这是什么怪事？

安比卡转身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不在看着祐一，改变了话题。

“现在准确时间是多久？”

“8点04分。”

伸出手看了看手腕间的手表，祐一报出上面的时间。

“要到站了。”

不对接的回答。

不过确实快到站了，车门上预示着开门的红灯已经变成绿灯在闪烁。这代表距离下一站只有30秒了。

下一刻，预示到站的铃声就响起了。

车门开启，上班族和学生们陆续下车，祐一跟随着下车。

不如说是被挤下来的。

——我不是在这站下车啊......

这样在心中呐喊，祐一只能等待人们都离开车厢，在车门关上的最后几秒前祐一才得以上车。

在平复气息时，祐一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貌似睡过头的一位女学生。在急忙下车的途中，直直撞过了安比卡。

预想中两人碰撞摔倒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位女学生从安比卡的身影直直穿过。

穿过。没有丝毫碰撞在一起的意思，就这样直接穿过了安比卡的身影......

祐一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情况。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人气老师】

“老师.....”

从喉咙中传出的是颤抖的声音。

“很不可思议吧？”

是安比卡戏谑的回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话说到后半让人毛骨悚然。

前往浅草（晴空塔专线）的电车慢慢发动……

......

3.

电车到站，换乘晴空塔专线，和安比卡从同一个车门上车，并肩坐在了空着的座位上。

车门关闭，电车慢悠悠地跑了起来。乘客的数量不多不少。座位坐满了八成，有几人站着。

二人无言地坐了两站。行哐啷哐啷地行驶在居民区的正中。

“老师......”

祐一还是打破了平静的氛围。

“......”

不过却没有的到回应。

“老师是鬼魂吗？”

尽管没有得到回应，祐一还是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刚才那一幕，让祐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这个。可能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有句话不是说“抛去一切错误选项，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正确答案”。

“......或许。”

本以为会是“就是这样。”的戏谑回答。得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回答。

想要说出什么，却刻意压制，把其中蕴含的某种感情扼杀。说了这样一个模糊不清的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要立刻问清楚，但立刻压了下去。

“老师......”

“能离我远点么。”

像是驱赶着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安比卡推着祐一的肩。

不过让祐一注意的却是肩膀处明显的触感和冰冷的温度。即使隔着制服，冰冷的温度也被很好的传到到了祐一的身躯。

值得在意的是触觉。

“老师你......”

有触觉，就说明不应该是鬼魂一类。

“到站了。”

电车到站，安比卡起身往车站外加速离开。

但是却被追上的祐一略显强势的拽住手腕。触感明确，冰冷的温度也传递到手心。

有触觉，不是鬼魂。能被祐一触碰却会被女学生穿过。一个代表答案的想法在祐一心中渐渐明确——

“老师你也许下过愿望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