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凡人
- 凡人:从照拂墨府女眷开始长生
- 码之力三段
- 2425字
- 2024-09-25 17:26:58
席铁牛死了。
燕歌是从孙二狗那里听到的消息。
席铁牛数日未归,他的妻子找遍席铁牛的朋友,都没有消息。
找到孙二狗时,他想到了落霞山。
等他们赶到落霞山时,席铁牛烧焦的尸体已开始化脓。
也多亏两位修仙者大战,附近的猛兽蛇虫或被杀,或逃入山林深处,席铁牛的尸体才没被野狼叼去。
“我不是说过这件事情至此为止吗?”燕歌脸色铁青。
“席铁牛的老婆又有了,稳婆说很大可能是个男孩。”孙二狗垂下头,喏喏地道。
燕歌默然。
毫无疑问,席铁牛想凭借龟息功,火中取栗,为孩子搏一个未来。
可惜,他低估了仙与凡的差距,转瞬即逝。
……
几天后。
燕歌以孙二狗朋友的身份,参加了席铁牛的葬礼。
葬礼很是简陋,只支了一个简易的灵堂,几张桌子,又请了个半调子的游方道士作法。
来参加葬礼的,都是席铁牛的一些朋友兄弟,以及住在乌衣巷的街坊邻里。
皆穿着布衣短衫,面露苦色或菜色。
燕歌见到了席铁牛的妻女。
一个面相老实,表情麻木的女人。
牵着一个七、八岁,梳着麻花辫的小女孩,瘪着嘴,咬着唇,没有哭出来。
席铁牛的妻子肚子微微隆起,里面是他未出世的儿子。
燕歌给席铁牛上了一炷香,奉上放在白色信封里的挽金。
为免给她们带来麻烦,燕歌没有直接给银子,里面是几张面额不大的银票,合计一百两银子。
席妻接过信封,点头谢过。
燕歌跟孙二狗一桌,象征性的吃了些吃食,准备告辞离去。
“贵客还请留步。”席妻却突然拦住了他。
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看了看四周,嗫嗫着,没有说出口。
燕歌心领神会,知道席妻有事要找他。
但他还要赶着回去修炼,当下道了声抱歉,携着孙二狗离去了。
……
是夜。
几个汉子在灵堂外一边吃酒猜拳,一边守夜。
灵堂内,席妻盯着丈夫的牌位,目光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
却猛然发现,灵堂外已听不见汉子们的划拳之声。
“张叔、刘大哥……”
她起身,准备去外面看看。
却是忽然一惊,灵堂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你,你……”
席妻本想大呼,待见到这人的样貌,忽然住口。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紫面青年。
正是用药物伪装后的燕歌。
“你不是找我有事么?什么事?”燕歌以伪装的声音冷冷开口。
见到是燕歌,席妻神色微松,放下心来。
“今日公子给的挽金,足足一百两,公子可否就是我家男人前些日子说的……公子爷?”
“怎么?”燕歌微微冷笑,“你认为席铁牛是为我办事而死?嫌一百两银子不够?”
“公子爷误会了。”席妻却摇了摇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赚的还不够每日吃食,便是攒一辈子也不见得也攒下一百两银子。”
“那你是?”这下燕歌有些疑惑了。
他原以为席妻找他有事,是要钱的。
他终归是看在席铁牛未出世的孩子面上,所以深夜前来,打算再给些银子聊以安慰席铁牛在天之灵。
不过看席妻的样子,似乎并非是为了钱财?
席妻犹豫了一下,面上忽露出一丝坚定,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家男人是死于火烧,浑身都烧得不成样子。像咱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请不起入殓师,我只好亲自为他洗干净身体,好让他走的体面些,结果我发现了这个东西……”
席妻缓缓说着,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布袋,打开。
里面是一些铜钱、碎银子和两块麻将大小的玉简。
“他至死,也紧紧地握着这东西。”席妻将两枚玉简奉上。
燕歌接过这两枚玉简,顿时,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自心头浮现。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玉简中藏有信息,只要将它贴在额头,便可以将这些信息输入脑海。
“这不是非物……”
这种玄妙的感觉立刻让燕歌明白,这恐怕是修仙之物。
眼中喜色一闪而过,燕歌却又忽然道:
“这两枚玉简一看便价值不菲,你为什么要献给我?”
席妻苦笑,“像我们这样的孤儿寡母,就算拿着这宝贝去当铺换钱,只要被人知晓,只怕也没那个命花。”
席妻的话很有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燕歌送挽金时,没有直接送惹人注目的银子,而是将一百两银子分成几张数额不大的银票。
燕歌手指轻抚着手中玉简,感受着其上温润的手感。
他简直无法想象,席铁牛一介凡人,是如何从两位修仙者身上搞到这修仙之物的。
不过席铁牛已死,这个秘密他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知晓了。
他现在唯一的顾虑是。
席铁牛口中,那两位约斗的修仙者情况如何。
是死是活?此刻是否还在嘉元城?
若是发现玉简遗失,会不会沿着席铁牛这条线,顺滕摸瓜找到他的身上?
想到这儿,燕歌看向席妻,“这件事情你还告诉过谁?孙二狗知不知道?”
席妻摇了摇头,“除公子爷外,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人。”
接着,她顿了一下,又道:“等办完铁牛的丧事,民女便打算离开嘉元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定居。”
燕歌深深地望了席妻一眼。
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外表朴实老实的女人,头脑里实在藏着与她样貌不并不相称的智慧。
燕歌沉默片刻,忽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给席妻。
“十年之后,若是你腹中男孩到了习武的年龄,可以让他带着这玉佩到嘉元城来,到时自会有人传他武功,保他一世富贵。”
“……是”
席妻怔愣片刻,旋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
“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之后,燕歌又给了席妻一些银票……算作玉简的报酬……便飘然离去。
灵堂之内。
席妻凝望着手中的银票与玉佩,想到这是自己丈夫以命所换,不禁悲从中来。
但一想到这银票与玉佩,又将彻底改变腹中孩子的命运,让他无须同他父亲一样,永远在底层沉沦。
她又忽觉生活充满了希望。
就这样,她时而看看丈夫的遗像,时而抚摸着肚里的孩子。
她时而哭,时而笑,又哭又笑,又笑又哭,像是疯了一般。
……
屋外,燕歌也听见了这癫狂的笑声与哭声。
燕歌走出门,守灵的汉子们还“醉”倒在地上,七倒八歪,嘴里说着什么“银子”“女人”“出人头地”之类的梦话。
远处传来隐隐的更声。
是乌衣巷的打更人在打更。
燕歌走入大街。
大街上,挑粪的伙夫、卖碳的老翁、青楼的嫖客、醉倒的酒鬼……还有着许许多多未归家的人在大街上游荡。
燕歌静静的走着,街道两旁的民屋内,传来呼噜声,调笑声,夫妻谩骂声,男女调情声。
他就这么走着,走着。
一直走着,绝不回头。
不知何时,耳边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
空无一人的偏僻巷道,唯有他的影子一直跟随在身旁。
燕歌抬头,望着高悬在天际的孤独明月。
他忽然紧了紧手中的玉简,口中喃喃道:
“凡人,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