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是头绿

将孔雀碎石研磨成细细的粉末,接下来开始过筛,第一次先过80目的筛子,80目筛网的孔径大概为0.178毫米,筛好后的粉末更加细腻,已经具有颜料的美感。如果没有看到前面制作过程的话,很难想象它们原本的样子是粗糙凹凸不平的泥石。

“这样就成了吗?”

秦子君托着腮帮子,看沈歌轻轻拍打过筛。

沈歌头也不抬,“还早着呢。”

呃......

还早着呢?

秦子君一愣,“从昨天下午做到现在,算算差不多都要两天时间了,现在你说还早着呢?生孩子都用不了这么久吧。”

“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沈歌淡定地说道。

秦子君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闻言沈歌眉梢一挑,“可要是没书的话,我连做都不知道怎么做,这东西太复杂了,孔雀石我又只有三块,所以尽量还是要小心一点,省着用。不过目前来看,做的步骤没什么问题,这些粉末的状态和书上描述的差不多,至少证明了方向是对的,先按照书上的做一遍,届时有问题再做修改。”

秦子君叹了口气,“按照你的做法来看,这颜料卖黄金的价都不为过,手工费要高得离谱。”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沈歌认真道,“有的珍贵颜料确实像黄金一样,论克称重,价格不比黄金低,甚至有的还要更高。”

“怪不得你要做这行,原来这么赚钱!”

秦子君眨眨眼。

“作为一个宣传非遗文化的博主,我图的是钱吗?”沈歌一脸正气,“这叫艺术,为了艺术献身,不为名利!”

看着他大义凛然的样子,秦子君沉默一瞬后,幽幽道,“既然是艺术,那是谁那天晚上在榕城古镇,说与我有缘,然后一幅画收了我一百元......”

“咳咳,”沈歌干咳两声,“亏本生意,收你的钱都是买画纸的钱。”

“哦。”

秦子君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将所有的绿粉末全部过了一遍筛,沈歌随后从桌子下又拿出了一样工具,秦子君张张嘴,刚想说他房间不大,工具倒是挺全的,但下一刻她就止住了,吐出几个字来,“得,还是做菜,刚刚煮汤,现在捣蒜。”

这是一个擂钵,和北方捣蒜用的“蒜臼子”以及中药铺里的臼杵十分相似,但还是有差别的。捣蒜用的蒜臼子会小一点,也更厚实一点;而擂钵则是相对薄一些,装的东西更多。

“嘿你别说,我外婆家就在湘南省,看到这个东西,还真有点想吃擂辣椒了......”秦子君忽然说道。

“擂辣椒,这道菜我会做,”沈歌头也不抬地说道,“要不等下用这个擂钵给你做一顿,正好你昨晚不是说要我管饭的嘛。”

听到他这句话,秦子君撇撇嘴,“还擂辣椒,信不信我把你头拧下来放进去给你擂擂!”

“没关系,这我倒是不怕,因为我会......”沈歌顿了顿,旋即说道,“假死避擂,避擂、避擂。”

“呵、呵、呵、呵——”

秦子君摸摸胳膊,“好冷的笑话。”

沈歌笑了笑,他一手握着擂持,另一只手扶着擂钵,在碗中画圈干磨过筛后的孔雀石粉末。有轻微的沙沙声响起,本就细小的颗粒愈发的细腻。

“真是磨了一遍又一遍。”

秦子君打了个哈欠,不得不说做颜料的过程真是助眠,哪怕她昨晚已经睡饱,但在观看沈歌制作的过程中,却又已经打了无数次的哈欠,“刚刚不是已经磨完一遍过筛了吗,怎么还要磨?”

“现在这种程度还不够。”

沈歌摇摇头。

“还不够?!”

秦子君惊讶地瞳孔放大,“你这是要把它磨成用显微镜才能看见吗?”

沈歌想了一下,“显微镜倒不至于,不过这次干磨至少要磨一个时辰。”

“一个小时还......不对,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这下秦子君彻底瞳孔地震了,就这么一碗干干巴巴的绿粉粉要磨两个小时的时间,真是要大命,她开口忍不住吐槽道:“我想我已经明白有些非遗或古法工艺失传的原因了......”

现如今恐怕也只有沈歌这个怪胎能做到这种事情了,别说前面已经做了七八个小时,单说此刻面前这一碗粉末,就要磨上两个小时,这换旁人来谁能顶得住啊!

本来就小众的非遗赛道,再加上这么难的条件,他完全可以在这条路上一骑绝尘了......

秦子君心里想着。

她还不忘对镜头提醒一句,“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视频加速,两个小时后见。”

秦子君都懒得观察沈歌的动作了,她找了个电影出来看,两个小时后,电影结束时,刚好看到旁边的沈歌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看着对方揉手腕、甩手,她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机器人,不会觉得无聊和累呢。”

“磨完了之后呢?”

秦子君不用猜就知道现在只是又完成了其中一个步骤,肯定还没彻底结束,将录制的视频导出保存,腾出空间来继续录制。

“磨完之后还是磨。”

沈歌的语气里也带着一丝疲惫,饶是他耐力非常,此刻都有点乏累了。

拿出一个小壶,缓缓向擂钵中加水,另一只手则继续搅动。

接着奏乐,接着磨。

“干磨完,还湿磨啊。”

“是啊。”

沈歌点点头。

又不知道磨了多久,此时此刻擂钵中的石绿粉末已经彻底细腻如泥,绵密黏软。

“接下来就是加水冲洗,然后静置,萃取上层的细腻溶液,石绿根据细度可以分为头绿、二绿、三绿、四绿......头绿最粗最绿,依次逐渐变细变淡。”

“沉淀出颗粒最粗颜色最绿的头绿后,再将萃取好的溶液收集,水飞分色,然后不断地搅动冲洗。”沈歌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搅动溶液,通过水分法提取不同的颜色。

他一边解说,一边制作,别具美感。

秦子君手持镜头,近距离拍摄特写。

“诶,什么是头绿哇?”

她好奇问道。

沈歌毫不犹豫地回道:

“你就是头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