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擂台上那个手持峨眉刺，相貌平平无奇的青年。
顾灵岩迷瞪了好一会儿，因为这人露出的上半张脸不像杨锦初，身材也不像杨锦初，就连体内的真气也近乎纯阳，任谁看了都不像一个女子。
虽说珏龙心经能倒转阴阳，改变自身气息，但也只是适度调整而已。
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属实有些离谱了。
顾灵岩这才明白，为什么杨锦初有自信暗中查这件事情，凭借这易容以及更改气息的法门，她就足够把这件事对杨家的影响降到最低。
而且以她的实力，能对她造成威胁的，只有寥寥几个老怪物。
把一切都算下来，她成功的几率还真不算小。
“你小子发球的呆呢？”
凌云志骂骂咧咧的。
顾灵岩这才醒过神，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银锭：“六叔你押哪个，我押对面的就行！”
凌云志的眉头顿时就倒着竖了起来：“你他娘的这是赌的态度么？自己都没有观点，赌着还有什么意思？赶紧他娘的押，不押就滚蛋！”
顾灵岩瞅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无语地挠了挠头。
赌还赌出态度了？
既然你上赶着给我送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扬了扬下巴：“那我就押那个使峨眉刺的！”
“为啥押他？”
“不用常规武器，像个高手！”
“嘿！”
凌云志来了精神：“年轻了不是？武器越怪，死的越快，这个道理你还是没能懂啊！那个使峨眉刺的小子，我昨天就开始观察了，手法的确很娴熟，像个练家子，不过也就那样。
他的对手剑术很好，最多前期手忙脚乱一些，剑这种武器更全面，他的真气也更加浑厚，时间一久，没有输的可能，你今天准备割肉吧！”
分析起赌局，凌云志状态十分亢奋，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连着络腮胡看，活脱脱一个紫皮猕猴桃。
说话间，擂台上的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杨锦初峨眉刺使得贼溜，仿佛就是本命武器，出招相当刁钻，果然给对手了不小压力，但正如凌云志所说，只是给到了压力而已。
双方真气波动，都在六品左右，放在京都也是正儿八经的小高手。
你来我往，看台上的观众兴奋得直嗷嗷。
说里面没有赌狗，顾灵岩是不相信的。
他瞅着下面两人的招式，有些好奇道：“六叔，那个使长剑的，招式有些像军队出来的啊！”
前世的他也觉得，武功路数这种东西很难看出来。
直到见识到了“坤拳”，一招一式，都能看出故人之姿。
这一世他从小就跟六叔学武，期间还拜访过不少民间高人，基本能辨别出各个流派的手法，那个使剑的，明显是军中的招式，剑法刚猛利落，剑术相当强悍。
军中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反倒是杨锦初，招式中一点军伍的痕迹都看不出来，更别说让别人看出她是杨家的了。
凌云志瞅着擂台上两人交战，完全没听到顾灵岩在说什么。
张麻子在旁笑哈哈地解释：“这个场子里，至少有八成都是军队里的现役士兵。”
顾灵岩有些奇怪：“朝廷都不管么？”
“管？怎么管？”
张麻子嗤笑一声：“咱们大乾行的是募兵制，招来的八成都是无业游民，冗兵问题多少年了都没解决，想降军费开支，只能削他们的军饷。
那些没本事的，混混日子也能过。
有本事的，凭什么跟人拿一样的军饷？
但凡有两把刷子的，都会过来打黑拳，打的好了还能在天兵阁挂名，靠接私人任务挣外快。
他们只要有钱赚就不会闹，朝廷何乐而不为？”
顾灵岩听得太阳穴直突突：“还能接任务呢？天兵阁又是个什么东西，它们雇佣现役军人，朝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麻子嘿嘿一笑：“放心，各大天兵阁的老板都跟禁军有关系，都在朝廷掌握之中，朝廷还能从他们身上挣不少呢！”
顾灵岩：“……”
大乾的军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以前在市井混的时候，他就见过兵痞雇人帮自己做朝廷派下来的任务。
还以为他们是纯懒。
结果自己的任务外包出去，然后自己接更高价的私人任务。
不过想想也是，大乾军队强干弱枝，京都禁军占据近八成兵力，要是有本事的士兵没钱拿，还真有些难处理。
就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实在抽象，一听就觉得是乌合之众。
难怪杨锦初和杨景玉提起大乾兵制，都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顾灵岩有些好奇：“他们都接什么任务啊？客户是谁？”
张麻子嘿嘿直笑：“当然是广津县的狗大户们啊！附近的山里可是有不少野矿，不管是清除周围妖物，还是跟别家抢地盘，都需要人手，他们又不能养太多家臣，只能从天兵阁里雇啊！”
“啧啧！”
顾灵岩也听乐了，广津县有大半田产都被那些大户掌握着不假，虽然税率也高的吓人，但规模那么大，总能吃掉海量油水，没想到这油水，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流回到朝廷的腰包。
真特么离谱。
说话间。
擂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凌云志气得直捶腿：“真他娘的是个废物，这么长时间都没摸到峨眉刺的路数，真他娘的丢剑客的脸！”
不出所料，杨锦初赢了，峨眉刺仿佛她的本命武器，从头到尾奇招遍出，生生靠招式把剑客给虐了。
顾灵岩看得啧啧称奇，难怪京中人将她视作万中无一的天才，光是这对武器的契合度，就是自己拍马都赶不上的。
俯视看去，杨锦初已经无视了失魂落魄的对手，轻飘飘跳下擂台，默默等着下一场。
他笑着把银锭揣到了怀里：“谢谢六叔的零花钱！”
凌云志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拿去吧！娘的，这混账东西给我藏拙！”
顾灵岩笑着问道：“六叔，他们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加入天兵阁么？”
“不然呢？”
凌云志不耐烦道：“天兵阁总共就那么多，不亮出一些本事怎么能行？当然，也有天兵阁之间互抢风头，派出各家高手过招也是常有的事情。”
顾灵岩若有所思：“那这边都有哪些天兵阁比较强？”
凌云志转过头：“老张！我好多年没来了，你来回答下。”
张麻子笑眯眯道：“现在比较强的啊……戚传志和吴归林的最强，后面吕得水之流的也都不赖。”
吕得水……
顾灵岩记住了这个名字。
凌云志摆了摆手：“先别说这些了，你小子事情都处理完了？这么快就来找你老叔？我可是听说，杨家老太君把他们在这的产业都交给你了。”
顾灵岩笑了笑：“您老消息还真灵通，其实也没什么好打理的，昨天就处理完了，今天就来看看您老。话说，您真打算带着他们在广津混了？”
“不然呢？”
凌云志骂骂咧咧道：“这群小崽子，一个比一个能吃，正好老伙计飞黄腾达了，还不赶紧过来一起赚大钱？”
说着，转身看向张麻子。
顾灵岩眼睛一亮：“自己人？”
张麻子赶紧道：“大侄子，纯自己人！”
凌云志拐住顾灵岩的脖子：“我也是才知道，以前的兄弟现在混得这么陡！你小子有什么赚钱的玩意儿都拿出来吧，那块大水晶我已经交给老张了。”
大水晶……
顾灵岩之前就琢磨了不少赚钱的门道，不过小门小户保不住，能出手的很少。
就比如说……通体透明的玻璃，这要是找个大师雕一雕，就是少见的艺术收藏品，在大兴花石纲的今日，纯纯颉宝诱捕器。
临入赘的时候，他把一块三尺见方的玻璃块留给了凌云志，让他缺钱的时候找个门路卖了。
没想到才隔几个月，叔侄俩就在广津县碰面了。
他看向张麻子。
张麻子笑容中带着一丝讨好：“大侄子，那块大水晶，我已经找大师雕好了，过几天拿到拍卖行，必能拍出一个好价钱。你这水晶还能不能造？带着张叔一起发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