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鸠用全身的力气撞向堵住她逃机会的变异者,同时也是包围圈最薄弱的一点。
那变异者被撞倒,还未来得及起身,其他变异者瞬间将他埋没。
林逸鸠虽然冲出了包围圈,但身后仍旧跟着许多变异者,前面也有些追不上罪犯的变异者转向林逸鸠。
“啊——”
身后响起惨叫,听声音是带林逸鸠上看台的黑衣人,他没能冲出包围圈。
变异者都涌向不停尖叫的黑衣人,想要分一口肉。
压力得到舒缓,林逸鸠很快跑出场馆。
场馆外是一片废墟,直通向远处的地平线。
天空一片灰蒙蒙,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只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林逸鸠躲到墙沿,有几个变异者从大门跑出来,丢失目标,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
林逸鸠仍旧不敢放松警惕,一边借机休息一边思考下一步的决策。
必须先离开这里,还要找到抢走黑匣子的人。
场馆里的惨叫声逐渐消失,又有不少变异者走了出来。
此地不能久留,林逸鸠贴着墙角,走向与大门相反的方向。
门口的变异者没有注意到林逸鸠,慢慢向四周散去。
路上有许多周围的危房掉落的碎石,甚至有的房子直接倒在路中间,堵住了林逸鸠的去路。
她将手枪揣进怀里,抓着石头爬上石堆。
石堆里有破碎的砖块,弯曲的钢筋,损坏的家具。
林逸鸠伸手抓住一个石头往上爬,未成想那石头突然下滑,她连忙稳住身形,警惕地向下一看。
石头滚到地上的声音没有引来变异者。
一个沾满灰尘的毛绒玩具出现在林逸鸠眼前,是一只玩具狗。
林逸鸠下意识拿起玩具,做工蛮扎实的,还挺沉。
玩具脖子上系了一个铃铛,随着林逸鸠的动作发出轻响,肚子上有一片黑色的毛缠在一起,估计是洒了饮料。
林逸鸠伸手去摸那片黑色的毛,想把毛捋顺,却摸到一个洞。
她将手伸进洞里,黏糊糊的东西瞬间附上她的手指。
她将那东西扯出来,黑乎乎的,冰冰凉凉。
——是肠子。
这不是玩具狗,是一具幼犬的尸体。
那它的主人想必也躺在附近。
林逸鸠把肠子塞回狗的肚子,将它僵硬的尸体放回原处,又在废墟里找了一件衣服,盖住尸体。
做完后,林逸鸠继续顺着石堆往上爬,她翻过石堆后,侧方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
她循声看去,一个人从旁边的危房里走了出来。
林逸鸠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往下爬。
她不确定突然出现的是个什么鬼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跑为上。
那人随着林逸鸠的速度加快,林逸鸠还未跑下石堆,那人就吼着冲了上来。
林逸鸠位于高处,一个侧踢,踢向那人的脑袋。
变异者瘦的没有任何战斗力,摔出去后还在土里滚了好几圈。
林逸鸠抽出石堆里的钢筋,走到变异者身边。
变异者的裙子与盖在狗身上的衣服是一套的。
变异者一只手抓住林逸鸠的裤腿,张着嘴凑近,还未咬到林逸鸠的腿。
“噗呲——”
钢筋穿过她的眼眶,戳破她的眼球与大脑。
林逸鸠抽出钢筋,黑红色的血液如不受控制的眼泪一样从眼眶涌出,变异者的脸上瞬间布满红色的眼泪。
“哎呀——”上方响起一个声音,“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林逸鸠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是那个罪犯。
罪犯正坐在危房的窗沿,手中拿着她的黑匣子。
林逸鸠收回视线,在变异者身上擦去钢筋上的血和脑浆,“我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不留隐患?”罪犯举起黑匣子,装模作样地看来看去,“那我手里的是什么?”
“在你手里了,自然就不算我的隐患了。”林逸鸠退到墙边,背靠墙壁,观察着罪犯和四周的情况。
“算不算隐患,你说了可不算。”罪犯说,“你是谋逆者。”
林逸鸠与罪犯隔着碎石与尸体对视,她想起来刚才被所谓的明先生扣了个“谋逆者”帽子。
“你是。”林逸鸠说。
罪犯不以为然,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不是明显的事。”
“我们是一伙的。”林逸鸠说。
罪犯笑出声,没有否认。
“那我的同伙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罪犯从窗沿上跳下来,走向林逸鸠。
林逸鸠将钢筋抵在罪犯的胸口,阻止他进一步靠近,“去哪儿?”
“安全的地方。”
林逸鸠加重手中的力道,钢筋陷入罪犯的皮肤。
罪犯后退一步,摸了摸胸口,“力气还挺大。”
林逸鸠依然举着钢筋,“杀你绰绰有余。”
“口气也不小。”罪犯掂了掂手中的黑匣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这玩意儿怎么开。”
“你给我。”林逸鸠说。
罪犯将黑匣子递给林逸鸠,却在林逸鸠即将拿到的瞬间收了回去,“算了算了,还是在我手里比较保险。”
“你不给我,我怎么开?”
“你还是跟我走吧。”
“凭什么?”
罪犯从衣服里拿出一把枪,对准林逸鸠的额头,说:“走,还是死?”
林逸鸠立刻认怂,说道:“走。”
“真听话。”罪犯笑道。
林逸鸠默默翻了个白眼,你都拿枪抵着我的脑袋了,我还能不走?
“为了以防万一。”罪犯脱下外套,“把手伸过来。”
林逸鸠伸出手,罪犯用衣袖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另一个衣袖握在他手里。
罪犯突然用力一扯,林逸鸠身体失去平衡,扑进了他怀里。
他满意道:“不错,很紧,走吧。”
林逸鸠忽视手上的系成死结的衣袖沿着墙壁继续往前走,罪犯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在满是碎石的废墟之上,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没有变异者。
很快便走出了废墟,林逸鸠回望走过的路,爆发变异者的场馆已经隐藏在满是危房的废墟后面。
为什么废墟中间的场馆完好无损?
林逸鸠下意识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罪犯回答道:“场馆是轰炸后新建的。”
“轰炸?”林逸鸠将钢筋立在泥地上,一用力,钢筋的顶端陷入土中。
“你不知道?”罪犯问。
“走吧。”林逸鸠提起钢筋继续前进,在原地留下一个小小的洞。
罪犯盯着林逸鸠的后脑勺看了几秒,就跨过地上的小洞,跟上林逸鸠的步伐,走到她身旁。
林逸鸠默默拉开与罪犯的距离,罪犯毫无反应,继续走着。
出了废墟后就是便是民居,房子和废墟里的危房差距不大,但道路上没有大面积的碎石。
两人走在居民区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人。
林逸酒警惕地从民房间穿过,但走了半天连个动物都没看到,让她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一直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
林逸鸠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这里的人都去场馆里面了?”
罪犯“嗯”了一声,继续沿着巷子前进。
林逸鸠顺着罪犯的背影向远处望去。
层层叠叠的房顶堆在两人头顶,将灰色的天空一分为二,从中伸出一个黑色的尖顶,像一根石针直直插在大地上。
两人都不熟悉这里的巷子,甚至在一个地方反复走了好几次,最后他们迷迷糊糊地出现在黑色尖顶的面前。
尖顶属于一栋黑色的建筑,屹立于漆黑的湖水间,一条窄桥连接陆地。
罪犯走向桥面,林逸鸠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没得选,就算不愿意,也会被衣服拉上去。
湖水无风自动,荡着细微的涟漪,水面反射的光扭曲成银白的细线,像无数条鱼苗在翻滚。
林逸鸠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向湖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水里是不是有鱼?”
“这里怎么可能有鱼?”罪犯惊讶道,但他还是停下脚步,盯着湖面看了几秒,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你眼花了。”
林逸鸠揉了揉眼睛,眼中的金星消失,果然没再看到任何东西,“那继续走吧,这儿就是你说的安全的地方?”
“不是。”
“这里有什么?”
“这是B01区的地标。”
“地标?”林逸鸠看向黑色尖顶建筑,确实高出民居许多,不然她刚才不可能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尖顶。
很高,很好找。
“你在找明先生?”林逸鸠灵光一现。
“是的。”
显眼的地标不仅他们能看到,其他人也能看到。
明先生逃走后,肯定会在这里等待救援。
走近后,林逸鸠才发现建筑磨损的非常严重,墙面上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小洞,有些地方残留着精细的纹路,能从中窥见曾经的繁华。
罪犯用力推了几下门,大门纹丝不动。
“应该是被锁上了。”林逸鸠说。
罪犯“啪啪啪”地在木门上拍了几下。
林逸鸠在心中吐槽:里面有人怎么会随便给你开门。
她看了一眼罪犯手中的黑匣子,盘算着如何拿了它跑路。
又观察四周,除了脚下的窄桥,根本没有任何途径可以离开这里。
逃跑的机率非常小。
“嘭——”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林逸鸠的思路,她看向门上突然出现的洞。
罪犯居然在门上踹了一个洞。
然后他将手伸进洞里,“咔嚓”一声,门开了。
简单粗暴,但有用。
“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明先生在里面一枪蹦了你?”林逸鸠有点无语。
罪犯身体僵硬了一秒,然后伸手缓缓推开木门。
林逸鸠躲在罪犯身后走进门内。
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从黑暗中袭来。
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
里面一片漆黑,从门上的洞口漏进来的光线也融进浓重的黑暗。
还好有上衣作为绳索连接在林逸鸠与罪犯之间。
林逸鸠一手握着钢筋,一手摸着墙壁,与罪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时间仿佛在黑暗中冻结,一分一秒极为难熬。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有隐隐约约的光线刺破黑暗,撞进林逸鸠眼中。
林逸鸠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以适应突然出现的光线。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黑暗中响起呢喃般的呓语,瞬间将他们包裹。
林逸鸠用力扯了扯系在手腕上的绳索,罪犯感受到后扭头看她。
她无声询问:那是什么?
罪犯贴在林逸鸠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教会。”
林逸鸠皱眉,她不明白周围如此破败的情况下为何还会有教会?
两人贴着背光的那侧墙壁缓慢前行,走了几步,里面的场景终于展现在林逸鸠眼前。
一群人围着圆形的水池跪坐一圈,每人身前放着一根燃烧的蜡烛,池中立着一个石碑,上面站着一个半臂高的奇怪雕塑。
它不像世间的任何生物,林逸鸠难以在脑海中寻找出具体的东西形容它。
倒是能在塑像上看到许多东西的影子,但拼接在一起就不像任何物体。
烛火不断跳动,塑像上的阴影也不停变动。
跪坐在周围的人闭眼垂首,双手交叉在胸前,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奇怪的低吟。
他们巨大的影子倒映在墙面上,随着跳跃的烛火舞动,像诡异的舞蹈。
一群黑影在呢喃声中为奇异塑像献舞。
林逸鸠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后退,想要离开这里。
奈何罪犯的衣袖还紧紧地套在她手腕上,她试图解开,一用力反而勒得更紧。
罪犯回头看她,圈住她的手腕,加重手中的力道,“别想逃跑。”
水池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