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怡红院

屋内，马望洲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顾朝夕仔细分辨，却怎么也无法听清他的话，只是隐约中，似乎听到怡红院三个字。

又过了一会，里面彻底没了声音，变得异常安静。

“难道是走了？”

他的脑海里刚浮起这样的念头，突然感觉浑身一阵无力。

不好，又被发现了。

“少主，有人偷听……”

那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果断默念一声“回档”。

……

下一秒，顾朝夕在自己的宿舍中清醒过来，心道“好险”。

他很清楚这个金手指最大的弱点，那就是绝对不能被人弄昏迷过去，一旦失去了意识，又没有死，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会自行触发时间回档。

要是昏迷了，超过一个小时，就算回档，依然处于危险中。

所以，只要发现自己有昏迷的迹象，他就会果然激活“时间回档”。

“她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

顾朝夕有点纳闷，要么是用毒，要么是某种特殊的能力。

不管是什么，这种无声无息就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手段，真的太可怕了。

……

一个多小时后，顾朝夕再次来到了武道社。

这一次，他是从大门进去的，人还没到，先喊一嗓子，“师兄，我来跟你道别了。”

马望洲依旧坐在屋子里，桌上是做了一半的卷子，闻言抬起头来，奇道，“道别？”

顾朝夕见他一副友善热忱的神情，心里暗赞，这演技是真的牛逼，不去拍戏可惜了。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书呆子，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谁能想到，这是来自东洛的间谍呢？

而且是地位很高的那种。

他说道，“是啊，我凑齐住宿费了，要搬到宿舍去住。有空到我那边去喝茶。”

马望洲摇头道，“还是太年轻啊，贪图享受。把钱花在住宿上做什么？太浪费了……”

顾朝夕笑道，“没办法，我这人吃不了苦。走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

……

第二天。

中午休息时，顾朝夕提着两包点心，来到了教师住的地方，很快找到阎夫子住的那个小院。

“你是？”

阎夫子没认出他来。

顾朝夕自我介绍道，“我是二年级历史系，您的学生，顾朝夕。只争朝夕的朝夕。”

“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些关于历史方面的事情，想向夫子请教。”

“那进来吧。”

阎夫子让他进了屋，一名童子过来倒了茶。

顾朝夕将手里的点心放到桌子上，“听说夫子喜欢新月斋的点心，学生特意去买了一些。”

“你有心了。”

阎夫子原本严肃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一些，“说吧，你想问什么？”

顾朝夕说，“我想问关于东洛与我大楚之间的关系。”

阎夫子刚刚端起一杯茶叶，闻言微微一顿，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很快又收了回来，说道，“这个问题太宽泛了。问具体一点。”

“就是如今，我大楚与东洛之间，国力谁占优势？”

阎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自然是南楚占优。”

“差距有多大？”

“……”阎夫子沉默了两秒，说道，“若是倾国而战，东洛有灭国之危。”

顾朝夕心中有数了。

也就是说，南楚有灭掉东洛的实力。

怪不得马望洲要跑到这里来卧底。

他还想再问，阎夫子却端茶送客了，那童子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顾朝夕出了院子，有点莫名其妙，刚刚收到点心的时候，阎夫子还挺高兴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这时，那名童子说了一句，“你可知，我家先生本是东洛人。”

啥？

顾朝夕看着关上的大门，人都有点麻了。

怪不得老阎听到他的问题后，会是这种态度。

像老阎这种年纪的人，肯定对故国是有感情的。

玉龙城以前是东洛的领土，不知有多少东洛人留在这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对南楚估计没有多少归属感。

顾朝夕本来想问多一些关于东洛的事情，现在都泡汤了。

……

…………

傍晚。

顾朝夕回宿舍换了一身新衣裳，来跟方含章汇合，准备一起前往怡红院。

这事前几天就答应过他了。

一上车，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方含章的堂哥方秉文，“文哥？”

方含章解释道，“他刚好来找我，知道我要去怡红院，也想去见识一下。”

方秉文对他微笑点头，“又见面了。”

“上次的事，还未向文哥道谢。”

顾朝夕心中隐隐有些忌惮。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方含章这个堂哥的身上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就像是面对着一头凶兽一般，浑身寒毛直竖。

这是一个高手！

“不用客气，你既是小九的好友，便是自己人。”方秉文看着他，目光有些玩味。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顾朝夕行动间，有了一些练武的功架。

上次在韩家的时候，这小子还是个未练过武的菜鸟。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练出一些功架，可见他是下了苦功的。

……

这一趟，没有杀手出现。

四十几分钟后，马车顺利在怡红院门前停下。

已经是晚上了，这条街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有了煤油汽灯后，可以在晚上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亮如白昼。

这怡红院，是真的热闹。

男的，一个个都是锦衣华服。

女的，都是年轻靓丽，穿着绫罗绸缎，戴着各式金银首饰，一个个千娇百媚。

方含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脸色通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看就是个雏儿。

因为人太多，过了一会，才有一个龟公过来招待，领他们进去。

他们三个，在这怡红院里，穿的衣裳几乎可以说是最寒酸的，不受重视也正常。

青楼的人，最是势利眼。

方家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有点钱，但是不多。可以让方含章不愁吃穿，但是想要挥霍无度，那不可能。

方含章一进怡红院就露怯了，吭哧说不出话来，更别提说要见映雪姑娘了。

刚刚他正好听到有个胖子嚷着要见映雪姑娘，光是打个茶围，就要十八个银元。这还只是买一个能见到映雪姑娘的资格而已。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的钱袋，里面的钱，连他们三个打茶围的钱都不够。这已经是他一个月花销了。

旁边的顾朝夕突然说了一句，“哄抬逼价。”

在地球，一万八都能找个大圈过夜了。在这里，连个花魁的面都见不到。简直离谱。

“小兄弟。”

他凑到那名龟公旁边，小声说道，“打听一下，今天可有东星大学的人过来？实不相瞒，我们都是东星大学的学生，可不想碰到师长啊或者同学。”

他说着，手底下塞了一个银元过去。

那名龟公收到钱后，顿时眉开眼笑的，小声说道，“这位爷，小的确实没有见到有东星大学的人。待会小的帮您打听一下。”

“可要打听清楚了。”

“那是自然，小的既然收了您的钱，就绝不会让您撞上东星大学的人。”

说话间，龟公把他们三个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座小院，小声说，“这里是绮玉姑娘的入云阁。今日苏公子为了给绮玉姑娘捧场，将前来入云阁的客人的茶围费都包了。平时，来点绮玉姑娘的茶围，也要两个银元呢。”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这一个银元花得值。

三人来到一张没人的桌子前坐下，上面摆着一些瓜果点心之类的吃食，还有曲子可以听。

不过，即使是免费，入云阁的客人也不是很多。

估计都去捧映雪姑娘的场了。

顾朝夕知道，能有一座单独的院子，这位绮玉姑娘相当于有独立的品牌，显然也是一位当红的姑娘。

只是，现在映雪姑娘是人人追捧的流量，她也被碾压了。

过了约半个小时，那个龟公终于过来了，小声说道，“打听到了。含烟楼那边，有一位东星大学的教授宴请同僚。不过，那含烟楼在西侧，只要不往那边去，应该不会碰上。”

顾朝夕一听，就知道马望洲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些人了，问道，“有打听到那位教授姓什么吗？”

“好像是姓赵。”

等那龟公走后，顾朝夕起身说，“我去一下茅厕。”

他前脚刚走，方秉文也说要去解个手，跟着走了。留下方含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