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1话 别样的心意【4】

「秋原同学，这孩子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初中生吧，你是怎么成为她的后辈的？还有，她怎么对你这么亲切，你不会对她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吧？」

果然被误解了呀！

不是，她那平常挺灵光的脑子里现在想的都是些什么呀？成为后辈只是因为我来的比她晚而已啊，而且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啊，最多加一层宅宅朋友，不要把我当成她的master啊！

一不小心想到了危险的词语，好在这些话都没有化为言语说出来，因为——

「诶～这位小妹妹你说错了哟。」

「咦，小妹妹？我！？」

桃夭夭及时替我解了围，或者说是为了澄清自己。

「我不是初中生，早就不是啦！虽然我的身板是单薄矮小了一点，根本没法和你比，但我已经是一个合法萝莉了！」

看来是为了保住自己年长者的身份啊！不过，看萝莉前辈鼓着嘴生气的可爱模样，我有些忍不住发笑，这哪里是一点比不上啊，这分明是「亿点」啊哈哈哈，disport与double airport的区别。

「她是在读大学生，两个月前的6就已经满18岁了。」

看这张嘴还想说什么的秋水月，一旁的我补充道。

「这…这样啊，桃夭夭学姐，不小心冒犯到你了，十分抱歉。还有就是…别人女生的生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秋水月语气变得轻缓，本来我以为已经没事了，谁知下一秒她又话锋突转，从奇怪的点上对我发难，不过好在——

「是我告诉后辈的啦，工作的时候稍微聊一聊与个人有关的话题，这应该是可以的吧。」

「是…这样没错…啦……」

桃夭夭前辈又及时地替我解围了，娇脆细腻的嗓音下暗含攻势，在外人面前向来强势的秋水月竟少见地被压过一头。

秋水月不服气地鼓起脸，一旁的我则在心里偷笑，能看到白毛傲娇妹吃亏，这回果然没白来啊。

内心里是这么想，表面上我却别过头装作没看见，我可没傻到会在这个时候笑出声，那样的话可是会被正愁没地方撒气的少女当作出气筒的。

店里弥漫着奇怪的气氛，安静得只能听见秋水月鼓气的声音。桃夭夭的目光在秋水月和我两人之间来回转动，看着两人她嘴角微翘，露出一脸「哦～我懂了」的表情。

这时，我想起今天来这里的正事还没有办，便转头看向桃夭夭，打破了这微妙的平静。

「啊，对了前辈，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奇怪的气氛稍微得到了缓和，秋水月也停下了她那有些孩子气的表情，转为专心地听着。

「说说看。」

桃夭夭这般回答，侧身将后背靠向柜台，做好了倾听的准备。于是，秋水月便将课题思考以及昨天自己对秋水月提出的想法一一说出。

说完后，桃夭夭若有所思地用细嫩的手指轻触着脸，然后站正了身子。

「这样啊，你们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有关『死亡』的课题嘛，我在这家往生堂打工有几年了，如果是让我从送人往生的角度谈谈对死亡的理解的话，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听到这话，欣喜之情已经在秋水月脸上微微浮现，只是——

「只是，在那之前你们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去做。」

「准备工作？」

听到桃夭夭的话，秋水月脸上的喜悦很快就被困惑代替了，她很是不解，听别人讲自己对死亡的理解有什么准备工作可以做的。

但一旁的我并没有像秋水月那样不知所以然，从听到「只是」这个词起，他就不由皱起了眉头。在这里打工一年有余，在被自己这位前辈捉弄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我清晰地认识到，桃夭夭如古怪精灵般的行为有时已经超出了三次元人类的范围，有可能她本身就是从二次元穿越过来的，不——我看着正准备进一步向秋水月解释的桃夭夭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转而觉得——她只是打游戏太多被某堂主同化了吧！？

果不其然，前辈点点头，接着说：

「嗯，是啊，就是睡棺材。」

听闻此话，秋水月先只是困惑地眨了眨眼，接着因为惊讶瞳孔猛地扩张，并爆发出了尖锐的暴鸣声。

「咦咦咦咦咦！！！？？睡……为什么……？」

睡，棺材，这个动词和这个名词本身的意思秋水月都懂，但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把这两个看上去毫无关系的词连起来想过，所以她的惊讶在正常范围内。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原因很简单啊：为了增进对死亡的认识嘛。」

桃夭夭歪过头，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我知道她又要搞事情了。

「你看，任何事情是不是得亲身体验一下才能有更好的认识，有了更好的认识才能在听别人进的时候有更好的理解，有了更好的理解才能更快地完成课题。」

「是这样…没错啦……」

我总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秋水月说这句话时明显没有什么底气，但又找不到任何能用于反驳的词。唉，真是的，才进来多久啊，这孩子就被前辈拿捏得死死的了，我在心里同情她了一会儿。

不过——想到这我竟然有点幸灾乐祸——让这个平日里不时捉弄自己的傲娇白毛妹吃点苦头也挺好的。

可是啊，看戏的想法虽好，但前辈似乎并不打算让我待在安全圈内。

「这就对啦，那我们去后面吧，待会儿后辈就陪秋水学妹一起进去。」

「欸？！为什么，她一个人进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加上我？」

「毕竟棺材里面很黑呢，我怕秋水学妹一个人在里面害怕，所以你就陪她一起进去嘛。」

「嘶……好吧。」我也没能找到反驳的词，无奈，只能妥协听从。

前辈的即很符合实际情况，也照顾到了秋水月的感受，确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看着前辈一脸真挚的微笑，我总有种「一开始就被她算计在内」的感觉。

就这样，我和尚处懵懂状态的秋水月被桃夭夭带到了店的后面。

店的后面不像前面那样，虽然灯光、墙饰没有任何不同，但靠墙放置的那几口木质棺材着实过于显眼。

桃夭夭将他们带到中间一口最大的棺材前，指着说：

「就是这个啦，双人份的，大小刚刚好。」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用词啊？」

我无奈地吐槽前辈，她说话的风格，已经和普通人不在同一个平面上了。不得不说，今天的前辈也是状态绝佳呢，从刚才到现在，就没几句正常话。

桃夭夭来到那口棺材前，双手推开了雕有精美纹饰的棺木，只见里面露出了不大不小、勉强能容进两个人的空间。

「好～两位客户，进去吧。」

桃夭夭转身后两手叉腰，招呼着两人进到棺材里面去，秋水月犹豫了片刻，还是伸腿跨了进去。我在后面看着，则是平静地感叹「真进去啊，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很快，秋水月整个人已经缩进并躺在了棺材内的一侧，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我走到棺材前，手扶着木边，一只脚伸入，确认踩到底了后再将外面的那只脚抬进来，然后直直地在另一侧躺下。

「OK，那我就把棺木合上啦，你们在里面好好体验。哦，对了，后辈，这个棺材的隔音效果很好哦～」

桃夭夭丢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随后，那道棺木就在我和秋水月的注视下被缓缓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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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留在脑海中的光被一点点地剥离，我现在能感受到的，只剩有身下木板带来的冰冷感、胸腔内平缓跳动的心臟，以及無盡的黑闇……

黑暗中，侵袭我内心的并不是恐惧，而是无力与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被夺走了心爱之物，只能一个人孤单地倚缩在墙角哭泣。

真不好过啊，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那时……我不由地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的心跳在逐渐趋于平缓，心也渐渐陷入寂静，周围的一切正在变得透明，或者说，我的存在正在变得透明……

我翻过身子，将自己的脸紧贴着木板，好让木板的凉意能略微缓解我心中的那份伤痛。心里的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快停下，停下回忆！」只是…那声音太过于细弱，最后还是消散在了阴霾的心湖中。

好难受，好难受啊…一个人的感觉，好…难…受……

（！！！）

有什么东西突然碰了下我的后辈，紧接着一道如春风般温柔的轻语在我耳边响起：

「秋原同学。」

那道声音，仿佛驱散了我身边的迷雾，让我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身旁又有何人。幸好，真是幸好，现在的我并不是一个人。这对刚刚陷入伤心泥泞的我来说，无疑是此刻最好的关怀。

「怎么了，月？」

我从来没有如此温柔地叫过别人的名字，自从我来到这里后。或许…是复发的伤痛让我暂时想起了怎么温柔吧，也正是如此，我竟然不由自主地直接叫出了秋水月的名字。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太安静了。」

秋水月所想表达的，字面上明明没有什么很深的含义，但我却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停顿了一下，黑暗中，秋水月又轻声地说：

「刚刚，你好温柔啊。」

受到了意料之外却又似曾听闻的赞美，我不由地转过头，看向秋水月，虽然在这光线全无的空间里看不见她的脸，但我想，她应该正在以十分柔和的目光看着上面吧。

想到这一画面，我不禁傻傻地笑了。

下一秒，

后辈传来了温软的触感——是秋水月，她将手臂贴在了我的身旁。

我只感觉心脏嘭的漏跳了一拍、瞳孔也跟着猛然收缩，虽然很记下我此时的感受，但那种感觉带来的「惊愕」，我却没法用文字来表达清楚。

「秋原同学，你在笑什么呢？」

轻柔的声音再次流入我的耳中，让我再次不由地开了口：

「没什么，只是被一个喜欢的人夸温柔而感到有些开心。」

此语一出，我便感觉到身后的秋水月转了个身，整个人直接从后面贴了上来。她的头搭在我的肩膀上，轻微的呼吸打在我的耳上，惹着我心脏砰砰直跳。

我看不见秋水月的脸，但我猜，此刻她的脸应该染满了红晕，直至耳根。

「月……」

我刚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秋水月轻柔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秋原，你说的『喜欢的一个人』，指的是我吗？」

秋水月的语气变得更柔和了，仿佛能融化一切，包括我被冻伤过的心。

我想说，我想说，哪怕没有经过轻重的权衡，哪怕没有组织好精妙的语言，哪怕我的理性正在告诫我「保持距离，不要冲动」，可我还是…缓缓地张开嘴。

只是——

我正准备将我感性的内心所想说出来时，秋水月从后面用手止住了我的嘴唇，她的手指如荑草般柔嫩纤细，触碰到我炽热的脸颊，让我感受到了些许凉意，进而恢复了一些理智。

「别说话，这样就好，我都知道的。」

秋水月的手逐渐下滑，最后抱住了我，她抱得是那么小心，不敢多用一丝力。

简单的话语像有魔力一样，让我的心跳完全平缓了下来，我们就这样紧贴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脉搏。

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和月两个人，我们都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在一起，不愿出声，不愿相离。

我能感受到那份别样的心意，能感受到那份美好的存在，以及幸福的感觉。

啊，真好啊，如果可以，好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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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夭坐在角落处的棺材上，看着手中怀表的指针一点一点地转动。

从秋原和秋水月进去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桃夭夭寻思着在里面睡了一个小时应该够了，再睡下去就有缺氧的风险，虽然她不介意在这个月的账册上再添两笔，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后辈，自己可不想用后辈冲业绩。

所以，是时候把他们两个叫出来了，桃夭夭这样想着，将怀表收入口袋，然后跳下棺材，走到了秋原和秋水月睡的那副棺材前。

「嘿咻～」

用力一推，只听见「吱」的一声，棺材板被移开了，光线伴随着桃夭夭充满元气的声音射入里面。

「到点喽，可以出来…啊！」

桃夭夭推开棺木，一眼就看到了贴得快融为一体的秋原和秋水月，只见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了整张小脸蛋，并赔笑着：

「……哈哈，抱歉抱歉，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咦？」

她的手掌间露出一个大大的指缝，偷偷从中露出了右眼，看清了两人暧昧的姿势。

「你们二位？前后的位置是不是反了？」

对于桃夭夭话语末尾抛出的荤段子，秋原已经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此刻，他的脑中正在浮现一些往事，那些令他伤心的、令他抑郁的、令他悲痛的、令他伤感的，都如走马灯般浮过，但其中似乎没有一件能与现在的情况相比，没有一件让他像现在这样难受。

秋原的思绪被逐渐放空，所有的杂念都被抛却脑后，只剩下一句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前辈！！！

桃夭夭：欸嘿～（吐舌头萌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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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我还是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我和秋水月都出来后，都尴尬得没法说话，而前辈却像个没事人样的，把棺材板合上说了声「好，我们回前面去吧」便自顾自地走回了店铺的前面。我和秋水月也只好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回到前面，前辈招呼我们坐下，自己则去仓库那边拿一些纸笔。这里暂时又只有我和秋水月两个人。

借助着柜台上的灯光，我得以看清，秋水月现在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她的手指因慌乱不安而紧搓这衣角，视线更是躲避着自己，这幅样子，简直不要太好看。

心脏怦怦直跳，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如果现在照一照镜子，应该和秋水月的脸一样红吧。

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刚才桃夭夭那么一弄，太尴尬了。所以，我只好顺着前辈的话，搬来两个椅子示意秋水月坐下。

前脚刚坐下，后脚桃夭夭就拿着纸笔回来了。她把纸笔交给秋水月并说「内容可能比较多，就用这个来做笔记吧」，然后也搬过来一个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桃夭夭开始讲话之后，秋水月脸上的红晕稍微缓退了一些，她开始逐渐进入学习状态，认真地听着桃夭夭说话，时不时还针对桃夭夭所说的问上两句，得到回答后又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将所听所感记录下来。

我则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秋水月努力的样子看在眼里。

这样的时间过得很快，当第三张纸被秋水月写满半面时，桃夭夭已经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我看向店内墙上的挂钟，时针已将快和「12」重合了。

收拾好记有课题内容的纸张后，秋水月也抬头看向时钟，呢喃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我在一旁附和道「啊，是呢」，同时脑子里正在想着中午该吃些什么。

「秋原同学，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吃个饭怎么样，就当是我对这次帮忙的谢礼。」

似乎是不想让我回家又吃速冲意大利面充饥，亦或是出于其他想法，秋水月突然对我这么说。

少女善意的提议中带着一丝真挚，让我再次感受到了，那份「别样的心意」。我看向那张姣好的脸蛋，心中一阵舒然。

「不用啦，下午我还要搬家，时间比较匆忙，要不改日你再约我？」

「嗯，好的～」

秋水月很是愉快地答应了，眼角洋溢出喜悦之色。看着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心里也很高兴。

好久好久，没有泛起这样的情绪了呢。

不管这份感情是love还是like，我都不想再装作没有看见了，已经失去了一次的我，不能在这么消沉下去了。

我想试着走出过去，走出那个雨夜，试着去接受，去再拥有，

为了不辜负这份别样的心意。

ーーーーーー（第1话别样的心意完）ーーーーーー

我想说的：这个稿子是24年10月5日写完的，码到这里时已经是24年10月27日23:35了，很高兴能够写下这些话。其实一开始，我是用第三人称写的，但后来，写到在棺材里的那段时，用了下第一人称，那时我把自己带进去了，发现其实从一开始，秋原的身上就有了我自己的影子。我很难受，为什么命运会这样对待我，它给予我辛福，让我认识理所应然，它给予我痛苦，让我认识到它的无情，我曾想过永远的离开，但总有我身边的人在用她们他们自己的方式向我证明，这世界并没有那么糟糕，我真的很感谢他们和她们，真的。在命运面前，没人有能力能将它掌控，但每个人都有能力与它搏斗，为了不被它掐住咽喉，只有活下去，才能继续向前，才能见到明天。我想借这本小说走出过去的种种，走向美好，走向未来。在这里，希望大家能在这本我以闲暇之余写出的拙作中，找到一点自己所喜欢的东西。谢谢。

锦愔 2024年10月27日星期日 23:45

（PS：作家的话那里写不下了，只能写这啦，大家放心，现在我状态还是很好的，从各种方面上。另外在这里送大家一句话：任何以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换来的学习成绩都是不值得的，所以不要熬夜哦，各位正在读这一段的朋友。好啦，我还在看败犬女主，就不分心码字了，拜拜，我们下一话结尾再见！锦愔 2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