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有狂躁症的妈妈在病发时把我从高楼抛下,落地身亡。
我却重生成了我外婆,手上正牵着四岁时的妈妈。
她和我死那年一样大。
1
高楼之巅,狂风肆虐,仿佛要将我的整个人生都吹散。
我紧紧闭着眼,感受着妈妈的手从我的手腕上滑过。
随后,我被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我尖叫着,声音被风撕裂,变得支离破碎。
死亡,是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漫长。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被妈妈扔下楼了。
17岁那年,妈妈病发时,在窗户边想要跳楼。
我跑过去拼命抱住她的腰。
却被她一个转身,扔下了楼。
这是我的第一次死亡,也是最痛最怕的一次。
第二次,我9岁。
短短9年的人生里,我活得谨小慎微。
却仍抵挡不住命运的轮回。
当时的我正在房间里看书,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的妈妈突然又哭又叫。
我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爬起来锁门,却终究晚了一步。
妈妈发狠一般撞开了门冲进来扇了我几大巴掌,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最终,我还是被扔下了楼。
这已经是我的第三次重生,和第三次死亡了。
可是这一次,我才4岁。
还来不及懂得什么是人生,就已再次堕入死亡。
我不明白,这可怕的循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已经活够了。
在这黑暗中,我感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疼痛,然后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我整个人都被重组了。
我知道,我又要重生了。
无尽的恨意最终只能化成无奈的眼泪。
到底,人是无法对抗命运的。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坐在一张老旧的摇椅上,手中牵着一只稚嫩的小手。
我低头一看,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正冲我调皮的眨着眼。
我愣住了,这不是妈妈小时候的模样吗?
我抬起头四处打量,终于找到一面老旧的镜子。
镜中人的模样似曾相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看到了挂在卧室墙上的照片,我才终于意识到。
这次重生,我变成了我的外婆。
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正是我那年仅四岁的妈妈。
2
看着眼前这个正在舔着棒棒糖,满脸天真的小女孩。
我的脑海里竟生出了一丝邪念。
“这一次,该让你尝一尝被扔下楼的滋味了吧?”
三世的死亡,让我积怨已久的心变得扭曲不堪。
我迫切的想要报复,想让这个恶魔般的女人感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我想让她彻底消失,哪怕,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我。
我牵起那只软绵绵的小手,又软又暖。
原本坚硬无比的心竟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不过也只是一瞬。
我甩了甩头,试图甩掉那些无谓的犹豫。
拉着手里的小人儿就爬上了楼顶。
“妈妈,我们去楼顶玩什么呀?”
不敢看那双澄澈的眼,我别开头没有回答。
楼顶刺骨的寒风,既熟悉又陌生。
明明内心恶念丛生,手中却暖如冬阳。
我牵着她缓缓向楼边走去。
却因为恶意和良知的厮杀而慌了神,被杂乱无章的电线绊了一跤。
那只暖暖的小手始终紧紧的牵着我,因为我摔倒而被一同带倒在地。
“妈妈,疼不疼?木槿给妈妈吹吹!”
小小的木槿紧张的捧着我的手,对着微小的擦伤吹了又吹,丝毫不在意自己摔破的小裙子。
看着模样极为认真的木槿,眼泪再次不争气的奔涌而出。
前三世,妈妈没有生病时,明明也曾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妈妈会变成那样?
母女连心的天性最终打败了想要报复的冲动。
无论她做妈妈,还是我做妈妈,我们始终是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人。
“暂时先放过你吧!”
我有些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可是身旁的木槿,却好像根本听不懂我的话,只是依旧睁着那双无知的大眼睛问我,
“妈妈,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呀?”
3
女儿我做了三次,妈妈还是第一次做。
看着家里充满年代感的锅碗瓢盆,我完全无从下手。
“妈妈,还有多久开饭啊?木槿的包包一直咕咕叫。”
小木槿瘫倒在木质沙发上捧着肚子耍赖的模样,和我小时候缠着妈妈给我烙鸡蛋饼时一模一样。
也许,我可以试着给她烙鸡蛋饼呢?
我开始回忆妈妈是怎么烙饼的,也开始回想起她没生病时的点点滴滴。
当往事涌上心头,却逐渐模糊了双眼。
我想,一定是被烙饼的蒸汽熏到了。
我始终不愿意承认,我们也曾是一对幸福的母女。
手忙脚乱的端出烙好的饼,木槿高兴地边拍手拍叫,
“最喜欢吃妈妈烙的饼了!等我以后长大当妈妈,也要给我的小宝宝烙饼吃!”
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滞,差点把饼掉在地上。
我连忙转过头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大概是刚才的蒸汽真的把我的眼睛弄伤了吧。
看着狼吞虎咽的木槿,我的思绪再次飘远。
我开始回忆外婆生前的一些细节,试图找到一点线索,去了解木槿小时候的经历。
记忆像是一团乱麻,但渐渐地,一些碎片开始拼凑起来。
外公走得很早。
我对他唯一的印象,是有一年的春节,全家一起吃团圆饭时,不知道谁惹了外公,他竟然掀了桌子。
事后,我看见外婆偷偷擦眼泪。
所有关于外公的记忆,仅此而已。
而外婆,总是很小声的说话,温温柔柔的,从来没见她发过脾气。
每次妈妈病发时,外婆都会小心的护着我。
可是,我没有爸爸。
等到外婆也走了,就再也没人护着我了。
只能任我被妈妈,一次又一次的推向深渊。
我还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开门声却在此时响起。
一个满身酒气,脚步不稳的男人走了进来。
4
难道这就是年轻时的外公?
只见他双眼迷离,瞳孔中仿佛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张被酒精涨红的脸上,一片混沌和扭曲。
当他醉醺醺地看向我时,嘴角挂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那笑中透露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邪恶气息。
我顿时浑身一颤。
这个男人,的确是年轻时的外公,可是,也是我现在的老公!
当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可怕的事实,男人已经朝我步步逼近。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酒精、汗水和邪恶的味道。
这种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和恐惧。
我已经顾不上害怕,刚起身想跑,却被男人一巴掌扇倒,头重重的磕在了沙发角上。
昏天暗地的疼痛向我袭来。
一个小小的、畏畏缩缩的身影却挡在了我的面前。
“不许你欺负妈妈!”
“妈妈别怕,木槿保护你!”
“滚开!你这死丫头!老子还没拿你们怎么着呢,到在这演起母女情深来了是吧?”
小小的身影瞬间被掀翻在地。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个被黑暗吞噬的恶魔,在酒精的催化下释放出无尽的邪恶与疯狂。
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他的胸膛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酒气。
我害怕极了,拼了命反抗。
“你是我外公啊!”
这无法说出口的真相,阻挡不了眼前这匹狂暴的凶兽。
当我无助的双手终于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时,我毫不犹豫的砸向了男人的头。
男人吃疼,手下一松,我顺利挣脱了他的禁锢。
裹上被扯烂的衣服,我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跑去。
身后传来了木槿无助的哭喊声“妈妈!不要丢下我……”
5
可是我实在太害怕了,虽然活了四世,却最多只活到17岁。
除了妈妈病发时的折磨,何曾遇到过这种事?
我丧失了理智般疯狂逃离,完全忽略了屋里还有一个同样害怕无助的木槿。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当我确认身后没有追随的身影时,才终于停下来,崩溃大哭。
哭着哭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抹小小的、颤抖的身影。
木槿…明明害怕得全身颤抖,却仍然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我面前。
刚才夺门而出时,我明明听到了木槿的哭喊声,却还是只顾着自己逃跑,把她留在了恶魔的手中。
“算了,一个曾经摔死我三次的女人,我何苦同情她?”
我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再看了看褴褛的衣衫,毅然转身走掉。
走着走着,突然下雨了,让我想起了重生的第二世。
那是一个和今天一样漆黑的夜晚。
5岁的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下雨摔得满身是泥,一边哭一边在路上喊妈妈。
当我被雨淋到开始有些意识模糊时,妈妈终于找到了我。
她和我一样,摔得满身伤。
她抱着摇摇欲坠的我,和我一起在雨夜放声大哭。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笨妈妈啊!
怎么会有大人和小孩一样总是爱摔跤,还那么爱哭的。
那晚,血液、泥巴和着泪水和雨水,把我们两个破破烂烂的人紧紧的粘在了一块。
思绪回归,良知却再一次被疯狂冲击。
纵然她杀我三世,但此刻的她,分明还只是个无知的孩童。
而且,她始终深爱着自己的妈妈。
“罢了。”
“也许我就是欠你的,生生世世都是我欠你的!”
我跺了跺脚,不争气的扭头回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夺门而去后,外公并没有追出来。
而是通红着双眼,转向了无助哭泣的木槿。
6
走到家楼下时,我再次犹豫了。
那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始终让我踟蹰不前。
我在脑海中为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场面打了几百遍草稿。
设想了千百种与男人鱼死网破的画面。
未曾想,在我抬头望向自家窗户时,所有的想象都骤然破碎。
木槿小小的身躯被一只大手举出窗外。
她就像一个破败的洋娃娃,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我发疯一般冲上了楼。
就算他疯狂打我,拼命折磨我,哪怕他真的要侮辱我,
我也不能让她把小木槿扔下楼,绝对不能!
冲进屋子时,我手上拿着在楼道里顺来的勾火钳。
而那个恐怖的男人,只用一只手拎着木槿单薄的衣领,脸上满是病态的兴奋。
木槿无助的哭喊着,却一动不敢动。
仿佛下一秒衣领就会破碎,而她,也会像我一样,坠入深渊。
我通红着双眼扑向那个人渣。
在用勾火钳挥向他后背的瞬间,同时抓住了木槿的胳膊。
男人果然在第一时间放了手,而我却牢牢的抓住了木槿。
“妈妈!我好怕!”
木槿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在看到我的瞬间,重新燃起明亮的火焰。
我拉着她的手将她慢慢往回拉,眼看就要安全了。
突然,我的后背遭遇重重的一击。
突如其来的巨痛让我差点拉不住木槿。
而身后的男人眼见我无力还击,发了疯似的用刚才的勾火钳拼命抽打着我。
一下又一下,直到皮开肉绽,我也没想过要放开木槿的手。
木槿却懂事到让人心碎,“妈妈,你放开我吧。”
“不!”绝不。
敞开的窗户,让我痛苦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夜晚。
终于,有人找上门来,拉住了早已打红眼的男人。
“我说木江,你也太狠了点吧!”
“就是!教女人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
“快,陈子月,赶紧给木江认个错,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让我彻底惊呆了。
什么叫教女人?为什么要认错?
受害者却要向施暴者认错?凭什么!
“疯了吧你们!他打我还要我认错?”
我的反击再次激怒了木江,他操起勾火钳又想打我。
幸好围观的人群把他拉住了,却是纷纷指责我的“不懂事”。
眼见这群人没有一个肯帮我,再说下去,只怕我真的会被当众打死。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识趣的闭上了嘴。
紧紧搂着怀里不停发抖的木槿,任他们的口水对我千刀万剐。
不知“讨伐”了我多久,人群终于散去。
而木江酒劲上头,也倒在卧室床上睡着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木槿竟和我一样满身伤痕。
想起之前男人淫邪的眼神,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木槿似乎不太懂我的意思,我又换了种问法,
“他有没有摸你,或者脱你的衣服?”
木槿摇摇头,“爸爸就一直用皮带抽我。”
还好还好。
我叮嘱木槿,如果以后爸爸对她做了刚才我问的那些事,就要拼命反抗,而且一定要告诉我。
“妈妈,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差点被扔下楼的木槿,此刻却万分自责,抱着我皮开肉绽的后背,难过得不停流眼泪。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第一次,我发自内心的想对妈妈说,这不是你的错。
“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