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平县令直抓狂

见老妪伏诛,王通判快步走到近前,判官笔在其尸身上勾动。

一道略显虚幻的魂魄虚影自尸身之上浮现,此时的老妪早已没了刚才的耀武扬威。

双目呆滞,即便被王通判勾魂而出也毫无动作。

自腰间拿出锁魂链置于这老妪的魂魄之身后,王通判上前对着宋年躬身行礼:“多谢宋道长出手相助!”

自这老妪授首之时,宋年便站在原地毫无动作。

听到王通判之言,宋年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却被早有预料的李云心接在怀中。

王通判见宋年身躯倒下顿时大惊失色,以为宋年出了意外。

李云心将宋年手臂架在身上,眸光温和:“只是用尽法力,脱力晕了过去。”

王通判见宋年此时面容安详,也只是轻叹一声:“今夜宋道长既要维持阵法,又在最后关头出剑诛邪,若是无他,今日安北县恐怕要沦为人间地狱,便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随后王通判隐晦地瞟了一眼城隍庙前的殷鬼将,此时的殷鬼将已经自地上爬起,面色已经好看许多,可见那心脏确实是被宋年一剑破坏。

不待王通判和李云心有所动作,他便面色凝重捡起地面上的心脏残骸,迅速转身回到城隍庙内离开,明显看出并不想与二人说明其中内情。

王通判见他离开,传音向李云心:“此次心脏之事诡谲难辨,城隍内也从无与此有关的记载,现如今城隍空虚,不能因为此事再起波澜,望李姑娘谅解。”

李云心回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城隍庙前,摇摇头并未回答,扶着宋年离开了此地。

见二人离去背影,王通判轻叹一声,顾不得自己也有伤在身,急忙招呼着夜游神去清剿城内余下游魂。

毕竟此时宋年昏迷,那运钱化煞阵没了维持之人,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他们需要在阵法解除之前将城内肃清干净。

雨丝自空中飘落,李云心法力微运,将雨点隔离在二人身外,免得让宋年被水汽惊醒。

他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自从随二叔下山开始,宋年便再未休息。

像是有什么猛兽在他身后追逐,张着血盆大口择人欲噬,只要他停一停脚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现在来看,好像真是这样?

李云心脚步未停,眸光却看着宋年怔怔出神。

没了宋年,自己逃不出这老妪魔爪,即便与她鱼死网破,最后也难逃被练为鬼尸。

没了宋年,安平县居民便不会有运钱化煞阵作为保护,今日过后,一县沦为死地,鬼气森森再无生机。

若是宋年未曾下山,故事的每一个走向都不会如此安稳,只有一个又一个绝望和悲剧。

李云心忽的想起昨日在城隍庙时她说的那句话:“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被别人当了英雄。”

本是对那话本中“英雄救美”的老套剧情做出的愤愤之言,但此时再看,好像宋年真的是那话本主角。

拯救一县民众,挫败邪道阴谋,最后抱得美人归。

不对,被美人抱着归。

李云心想到这里,忽然吃吃笑了几声,眼中光彩闪闪。

恰好,眼前已到了李府巷口。

李云心背着宋年走到门口,将手抚上门板,劲气吞吐间门闩便断为两半。

进了后院,只见李员外在主屋门口寻了把椅子安坐,依然是两眼乌青,院子当中三枚铜钱尽职尽责的在空中护佑。

看见李云心扶着宋年走入后院,李员外飞快起身,不顾雨水走到李云心身旁:“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话音未落,李员外便发现宋年双眼紧闭毫无声息,顿时心头一震。

今夜之事他知道大概,自觉有所依仗的李员外干脆大胆了一次,寻了把椅子坐在外边。

若是真有事情发生,李云心宋年赢下那自然是无事发生,若是李云心宋年输了,那也不用担心这些东西了,早晚都是死嘛。

在如此思想指导下,将家人仆从安顿好之后,李员外便作死一般坐到了外边,只希望今晚能平安无事地过去。

哪知道竟然如此吓人,那天空中鬼云扑下来的时候,李员外浑身发冷,想翻滚躲开,但浑身上下却不听使唤。

幸亏宋年运钱化煞阵起的及时,这才将李员外保了下来。

此时见宋年如此模样,李员外脚步慢了下来,出口声音有些干涩:“宋道长……”

李云心看见自家二叔脸色便猜想出他要说什么,及时开口打断:“脱力昏迷,没什么大碍。”

李员外听到侄女之言,知道是自己弄了乌龙,忙引着侄女走向偏房:“来这边,这边偏房本就是给宋道长准备的。”

将宋年放到床铺之上,李云心细细端详一番,又上手检查一番,确定了他只是脱力,并无其他暗伤,便轻手轻脚地招呼李员外离开屋子。

李员外看侄女这副模样,张口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今晚遭遇。

若是没有宋年,今夜过后,安平县又有几人能幸存。

更不要说这三天来到处奔走,这三月十五就给他准备好的客房,竟然是今天才住上。

看着宋年年轻的清秀脸庞,李员外今天才发现,宋年也不过与他侄女一般大。

轻叹一声,李员外随着侄女走出偏房,上手关门。

便让这孩子好好歇息一下吧。

不多时,天空乍亮,一抹微光自东方升起,又是一日清晨。

今日的安平县竟是格外寂静。

杨老伯拉开门闩,探头出去,张望片刻。

只看到一夜雨水之后地上的水洼,与路边隐隐可见的绿意。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放心将大门打开,杨老伯深吸一口湿润空气,一时间好似重获新生。

张开手掌,期间三枚铜钱一如平常,昨夜半夜时这铜钱便没了金光掉落在地,将杨老伯夫妇吓了一跳。

却发现之后再无白烟渗入,这才稍稍放心。

即便如此,二人也没敢睡觉,一直熬到了早上天明,杨老伯才壮着胆子出门查看情况。

小心将铜钱放入怀中,进屋内与老伴说了一声,杨老伯便准备出摊了。

万一恩人要吃面呢?

他这样想着。

与杨老伯想法相同之人并不多,多数在查看之后都选择闭门不出,有一部分是想再观望观望,有一部分则是一夜提心吊胆,实在有些熬不住了,关起门就开始呼呼大睡。

后者并不包括安平县令。

段元华此时强忍困意,看着稀稀拉拉的衙门差役有些疲惫地发问道:“可是查清了昨夜情况?”

衙役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番之后,走出一个壮汉,硬着头皮回答:“昨晚风雨交加,实在没人敢出去。就连更夫都在家中并未出门,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很了解。”

说到这里,那大汉略作踌躇,一咬牙:“只知道昨天晚上确实有金光显现,这个很多人都看到了。”

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段元华此时也没了主意,想起昨夜见闻,眼中竟是也有些惊恐。

身为一县县令,段元华自然是没去领用李员外发放的米面,他丢不起那个人。

自然在一开始时没有铜钱庇护,直到阵法完全启动时才将侵入屋内的游魂祛除。

即便如此也将他吓得够呛,天亮没多久,便将差役唤来出去打听情况。

犹豫半晌,段元华起身:“走,随我去城隍庙!”

县内诸多混乱事务,躺在李府偏房的宋年自然是茫然不知。

一直到日头正中,宋年才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