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1.

我是个家境殷实的外卖员，市里有很多我的产业。

不过我就喜欢送外卖。

这样我就可以给那些点外卖的人额外加点“料”。

有时候是往里吐口水，有时候是伴点小生物进去。

这次是往点的汉堡里放了条毛毛虫。

看着买家和商家因为这个事情吵在软件上互骂。

我满意地收起手机，心里既得意又觉得他们蠢。

这种事干多了，我已经可以得心应手到让他们找不出骑手的问题。

干完这最后一单，我今天也就准备下班了。

可手机传来响铃声。

是和我同样跑外卖的程飞给我发了条短信。

“范鹏，我送外卖这家人居然在虐猫，地址是天虹小区2幢一单元702，速来！”

02.

虽然我天生坏种，但我最喜欢小动物了，尤其是猫。

看到这条短信，我连忙骑着刚买的小电驴往他说的地址赶。

当我赶到的时候，没有看见程飞人。

702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我透过门缝往里看，客厅里静悄悄的。

视线停留在茶几上，我开始浑身发抖。

上面放着一个榨汁机，里面是血肉模糊的糊状，还夹杂着黄色的皮毛。

榨汁机的电线插着，里面的刀片仍旧在不停地搅动。

程飞没有骗我。

有人把狸猫放进榨汁机里虐死了。

我没敢轻易往里进，而是给程飞发消息。

“兄弟，我到了，怎么没看见你？”

对方很快发来消息。

“我下一单马上要超时就先走了，不过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到。”

我透过门缝对着那台榨汁机拍照发给他。

“他们真的在虐猫，居然把狸花猫放进榨汁机里了。”

“你再等等，别轻举妄动，警察很快就来。”

看到程飞的回复，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打算坐等警察过来。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声。

猫？

坏人还在虐别的猫？

我没忍住，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看到玄关上有根撬棍，拿起来往发出声音的房间靠近。

叫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刺耳。

我紧张地握着撬棍的手都在抖。

我先是趴在门上听了会。

除了猫叫声就没有其他声音。

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微转动。

啪嗒。

门开了。

我被里面的东西惊骇到没捏住撬棍。

哐当。

撬棍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只猫首人身的怪物被声音吸引，用绿油油的竖瞳看向我。

怪物嘴里还嚼着带血的肉块。

只见它动作迅速地朝我扑来，想用尖利的爪子划破我的喉咙。

就在我以为我马上要死的时候，一个女人拦在我面前抱住它。

女人蓬头垢面的，摸着怪物的脑袋不停地安抚着它。

“孩子乖，妈妈在这里，不怕不怕。”

03.

怪物居然是女人的孩子。

这个女人生下了一个猫首人身的怪物！

我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听到客厅里榨汁机搅动的声音，我忽然想起之前刷到的一个帖子。

“如果你作恶太多造成业障的话，会报应到下一代。”

难道是这个女的一直虐猫，所以生下了一个怪物孩子？

本来想马上离开这里，但转念一想。

疯女人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怪物被疯女人抱着还挺安分的。

我把头朝房间外看去，空无一人。

压下心里的害怕，我升起一丝恶念。

这么新鲜的话题，要是直播出去肯定很快上热门吧？

到时候找几个懂的人运作一番，我肯定能大捞一笔。

没准还能搞个什么畸形秀。

04.

想到这里，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对着两人一顿狂拍。

我暗暗记下了这家的门牌号，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串钥匙，对着门实验了几次。

太好了，这一串钥匙居然全都是大门的钥匙。

我悄无声息地取下其中一个。

反正这么多钥匙，少了一个也不会被发现吧。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兄弟程飞发了条消息。

“兄弟，没事，不用报警了，根本不是什么虐猫，榨汁机里面是西红柿和人工皮毛，估计是谁无聊故意打算博眼球的。”

“真的吗？那更好了，刚刚是为了安慰你才说报警的，被一个难缠的客户揪着掰扯洒出来的汤，没来得及报警。”

作为外卖员，我当然了解程飞说的情况。

一单赚不了什么钱，还得骑车赶时间，可能路上有点颠簸把汤什么的洒出来。

有些客户好说话也就算了，不好说话的能扯半天，投诉扣钱什么的。

“兄弟，我懂，你忙你的，这没什么事。”

我顺势发了条安慰的表情包。

接着把门关上，回了家。

躺在三百平的家里，我边喝可乐边把刚刚拍的照片编辑起来。

“A市惊现猫怪！”

“疯女人抱着猫怪，疑似母子？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女人生下怪胎，生父是只猫！跨种族的爱恋。”

我满意地看着编辑出来博眼球的标题，花了六千块买流量推送。

点击发送，让子弹飞一会。

就睡了个觉的功夫，飞鹰APP的消息已经99+了。

点进去的评论全都是好奇和不相信。

“飞花：乱编的吧，无良账号。”

“从影：这照片糊的，就不能开灯拍吗？”

“一朵答辩：要是真的我就去吃翔。”

“雪儿飘飘：博主能不能拍点清楚的照片或者开个直播，人怎么可能生下怪物？”

“图书钉：一看就是为了博眼球作假的照片，p的破绽百出。”

“......”

大致浏览完，我直接把自己的评论置顶。

“今晚九点，直播见！”

我打算今天再去那里一趟，先预热一波。

当然我不可能这么早把那怪物亮出来，直播内容还是我自己只不过是以怪胎做流量话题。

到时候流量一起来，我直接把那对母子转移到自己的地盘。

再造一波声势，捞一笔快钱。

想到这里，我兴奋起来。

不急，等晚上再去，晚上月黑风高好办事。

晚上八点半，我开车去了天虹小区。

05.

楼道的灯坏了，黑漆漆的一片。

我打开手机电筒打灯，用昨天偷来的钥匙开门。

客厅里的味道很臭，关着怪物的那间房门这次是紧闭着的。

榨汁机还在茶几上，不过里面换了东西。

依稀能从皮毛看出是只奶牛猫。

我意识到除了房间里的怪物母子，还有第三个人。

不然每天榨汁的人是谁？

我开始警惕起来，怕人藏在哪个角落。

悄无声息地检查了一遍房子，没有人。

我想也许，这对母子是有人故意圈养的，目的也和我一样为了博流量赚钱。

不行，这是我的，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晚上八点五十分，我提前开了直播。

“网友们，今天是揭秘大环节，欢迎大家进入我的直播间。”

“一朵答辩：别废话，给我们看那个怪物。”

“九命：什么情况，有谁解释一下吗？”

“一朵答辩：主播要给我们看猫首人身的怪物，说是跨种族生下来的怪胎。”

“九命：真的吗？有意思。”

“一只番茄：真的吗？我不信。”

我看到进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露出一个笑容。

“网友们先别急，让我先放几张照片。”

我把昨天拍的照片挂在直播间的界面上吸引眼球。

“一只番茄：我靠，这啥玩意，这么吓人。”

“志在千里：p的吧，有本事给我们看看真的。”

“一只番茄：主播干嘛头上戴个面具，怕我们人肉你吗？”

我看到这条评论，会心一笑。

“大家也都知道，这玩意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展现出来，主播要是露脸了还得了。”

“现在我来说说我是怎么发现这对母子的，其实我一开始是碰上了这张图片里面的疯女人，当时她怀着孕无家可归，加上主播我心地善良就收留了她，那时候她还是很正常。”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下来，喝了口矿泉水。

此时评论区已经被我刚刚的话吸引住了。

“志在千里：故事编的不错，然后呢？”

“一只番茄：就算主播说的天花乱坠，我也要眼见为实。”

“一朵答辩：不是都说了吗？这要是真的，我直播吃翔。”

我放下矿泉水，对着直播镜头继续说道。

“我当时也以为是个普通孕妇，谁知道几个月后她居然生下来一只长着猫头的怪物，当时接生的护士都吓惨了。

接着女人醒过来后看见自己生的怪物也是直接被吓疯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当时那个害怕，可是看着女人这么可怜，这怪物这么小也是可怜，就一直报着人道主义关怀的想法养着他们了。”

我对着直播一阵卖惨，话了还假装性地擦拭眼角。

“一只番茄：先生大义，我居然信了。”

“志在千里：故事说完了是不是要开始卖货了，小黄车上链接吧，别墨迹了。”

“一朵答辩：不亲眼看见故事主角，我还是那句话，吃翔。”

“小飞龙：楼上这位兄台是不是对翔有什么特殊癖好？”

“翡翠保养：这直播间有意思，主播只要让我们见到这对可怜的母子，我保证给你打赏。”

“九命：火箭已经刷了，赶紧展示。”

“青梅：火箭没有，跑车刷了，主播不展示就直播吃翔，我也爱看。”

这时候在线观看人数已经达到十万了。

看到满屏的礼物，我其实没多大观感。

钱我不缺，缺的是刺激和名气。

我打开紧闭的房门，打算给他们匆匆看一眼。

不过我压根不敢进去，就是拿着手机对里面迅速地晃了一圈，接着又把门关上了。

“青梅：好家伙，这手速生怕我看清什么。”

“九命：主播赶命呢，啥也看不见。”

“小飞龙：我好像看见两个黑影。”

“一朵答辩：比起里面的东西，我对客厅那台榨汁机感兴趣。”

“一只番茄：同意楼上，榨汁机里好像是猫！”

“小飞龙：我靠，还真的，主播居然虐猫！”

直播间里的人开始疯狂艾特朋友。

一时间，热度持续上升。

一群爱猫人士和虐猫人士还有吃瓜人士全涌进来了。

这时候大家关注点已经不在怪物身上了，而是对榨汁机里的猫更感兴趣。

我看着直播间里对我的谩骂声越来越激烈，有点不高兴。

“说什么呢，这压根不是我干的，这是别人做的。”

“而且你们怎么能确定这是猫，这有可能是榨的番茄汁。”

这话一说出去，一大群人开始围攻我。

“猫猫主子：你家番茄榨汁是这样色儿的？里面还有毛？”

“猫主大人：对啊，养猫的人都知道，榨汁机里就是猫。”

“猫的死神：好看爱看，主播怼近点。”

有人骂有人夸，直播间里特效不断。

我见大家对虐猫的兴趣比看怪物的兴趣还大，就先把镜头对准了那台榨汁机。

反正到时候涨完粉，又可以用怪物制造话题。

兴奋感让我忘记了之前对第三个人的猜测，只是一个劲地拍。

拍的正起劲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风。

砰！

我脑袋一重，手机掉在地面上。

下一秒温热的液体就从头上流下来。

我瘫倒在地，视线被血模糊。

隐约间看见一个肥壮的男人朝我走来。

男人把我的面具摘下后。

砰砰砰！

又是几下。

我被男人砸的脑袋开花，动弹不得。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生了个怪物孩子，砸死你！”

06.

我大脑已经混乱了，根本听不清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我也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直播间里还是很热闹。

“一只番茄：什么情况？怎么画面黑了。”

“小飞龙：额，你们刚刚看到主播身后有个男人靠近吗？”

“九命：别傻了，主播是遇到危险了，赶紧报警吧。”

“猫猫主子：活该，这是遭报应了。”

“猫的死神：你们没听见当时一下很重的击打声吗？我报警了。”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只有一具尸体和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腿骨折了，应该是被自己绊倒摔的，嘴里一直在念叨着。

“孩子，我的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