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升凑到吴排长身旁，轻声说道：“老吴，有没有胆量走一趟日本人那边？没道理只有日本人进攻，咱们只能被动挨揍。寇可往，吾亦可往。”
老吴满不在乎地回应道：“你要是不困就去呗，连长早就想打反击了，只是一直人手不够。”
“咱俩摸过去，能宰几个是几个，这边我地形熟。”刘景升接着哼唱起来，“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杀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别唱了，真难听，这个给你，干活别整那么埋汰了。”吴排长递过一把匕首，又从旁边拿起一把刺刀。
“就是别用枪呗，我喜欢。给我那个大点儿的吧，用着顺手，胖子那个都给丢了。其实刀还不如拳头呢。”刘景升拿过刺刀，挂在了腰上。
收拾好装备后，两人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虽已夜深，然酷热依旧，仿佛空气都被高温凝住。唯有那偶尔拂来的微风，似轻柔的手指，为人们带来一丝难得的惬意。山林之中，各类昆虫肆意享受着它们的生命时光。有的昆虫歇斯底里地嘶鸣，似在宣泄生命的炽热激情；有的则温柔婉转地低唱，仿若在诉说着生命的细腻故事。世间万物，每个生物皆有其宿命，人类亦不例外。在这个盛夏的深沉夜晚，所有的生命都在默默完成着属于自己的独特使命。
刘连长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继续微微闭起眼睛养神。
日本人的营地在山谷里，散布着几堆篝火。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入谷和出谷方向各设有一个机枪阵地，营地中只有一个行军帐篷。一百多人分散在营地各处，大部分人在睡觉。也许是从来没被偷袭过，营地内的日本人警惕性并不高，没有暗哨，只在外围有几个哨兵。
趴在半山腰观察了一会儿，刘景升转头对吴排长说道：“炮兵阵地不在这边，那肯定就在那边了，这营地人太多，咱去摸那边的炮兵。”
“你小子到底什么路数，家里不是土匪吧，怎么偷营摸寨的活儿这么熟悉？”
“地主，大地主，你家才是土匪呢，走了，一会儿天亮了没法弄了。”
刘景升带路，两人又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山的另一边。紧挨着林子，一块平整出来的平地上，四门步兵炮指向远处，闪烁着森森寒光。
“西边有两个放哨的，弄死他们后把手雷扔进炮管，然后原路返回，一人两个手雷。要是日本人追的话，我往南你往北分开跑。日本手雷会用不？”吴排长开始分派任务。
摸摸带来的四枚日本手雷，刘景升说道：“没问题。”
悄悄地前进，打枪地不要。轻轻的，我来了，摸一摸刺刀，带着四个手雷。
三米外就是日本兵，没有暗哨。老吴比划了半天，刘景升却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月亮在云里穿行，马上就会被云层遮蔽。刘景升没有去拿刺刀，因为刺刀会反光，会发出声音，主要是用刀不爽利。
就是现在，月亮没入了云层。刘景升双手用力撑起身体，在日本人转过身来之前，迅速贴身而上，只听“咔嚓”一声，颈椎断裂。他抱住日本人的尸体，缓缓放下，蹲在地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知是看到刘景升已然出手，还是高手之间总是有着相同的思维，吴排长也在这时果断出手。冰冷的匕首划过日本兵的脖子，吴排长轻巧地托住尸体，缓缓放倒在地上。
与自己相隔十几米却还能做到同步，刘景升也是暗自赞叹一声好身手。
炮兵阵地的条件要好一些，有两个帐篷。日本人都睡在帐篷里，除了哨兵之外没有其他人在外边。避开另一面的哨兵，吴排长隐身到大炮旁边。
刘景升也不耽搁，却没有按照事先的安排去对付大炮，而是拿出两枚手雷，拉开拉环，相互磕了一下，扔进了其中一个帐篷。
吴排长发现刘景升攻击的是帐篷，也放弃了大炮，闪身将两枚手雷扔进了另一个帐篷。
就在两人同时扑进掩体里时，手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另一方向的两个哨兵摘下背上的步枪向这边冲了过来。就在经过掩体的一瞬间，刘景升轻声说了声“走”，一个鱼跃冲了出去，一刀捅进日本兵心脏。
吴排长这边同样没有丝毫停留，一刀划开另一个日本人的脖子，放倒尸体的同时摘下两枚日本人携带的手雷，扔进从帐篷里出来、晕头转向的日本兵中间，又迅速滚回了掩体里。
学着吴排长的样子，刘景升也从尸体身上摘下两枚手雷，扔进另一波人群中，一个翻身也进入了掩体。
又是几声轰轰巨响，营地里没了叫喊声，随着几丝微弱的呻吟声消失，世界重新归于安静。吴排长躺在掩体里嘿嘿嘿不停地乐着，刘景升不知道他在乐什么，也跟着嘿嘿傻笑。
还没等刘景升乐完两声，吴排长翻身拍了下他胸口，拿出两枚手雷，又瞄了一眼火炮。刘景升心领神会，也拿出两枚手雷，跟着吴排长，将手雷扔进炮管后，迅速退出了炮兵阵地，消失在黑暗之中，身后传来手雷沉闷的爆炸声。
“日本人太大意了，炮兵阵地敢不安排护卫，真没拿咱们当回事。”刘景升一边跑还不忘吐槽一句。
“是他们追得太快了，从东北到这里，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整过。你小子真不错，十六岁就有这身手和胆量，这都是谁教你的？”吴排长有些兴奋地问刘景升。
“还有一个小时天亮，去日本人营地那边？”刘景升没理会吴排长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还来？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吴排长有些欣赏这个小兄弟了。
“这么大动静，日本人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人少了怕被咱们吃掉，最少会有一半日本人过来支援，营地里最多剩六七十人。最重要的是水可能会浑，水一浑，咱就可以摸那边的帐篷了。”
“行，今晚上就陪你疯一回。寇可往，吾亦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