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东方的天空由白转黄,再由黄转红。刘景升身着的伪军军服既不合身,也不干净。上衣和裤子都被树枝和石子撕开了口子,有些口子较大的地方露出了白花花的肌肤。满身的泥土已让衣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刘景升如一头迷路的毛驴,背着四五支步枪和一把机枪在旷野中狂奔。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谁又知道牛犊心中的苦呢。回想起昨晚的行动,他自己都觉得有那么一丝冲动了。希望这些战利品能堵住胖子的嘴,别让那死胖子唠叨个不停。
又累、又饿、又困的刘景升此刻只想赶快回到凤凰山,躺在他的土炕上好好睡上一觉,若睡前能美餐一顿那就更好了,不过算了,还是先睡吧。
山寨里正在做饭,不知这是早饭还是午饭,无论刘景升如何坚持,土匪们依旧坚持一天两顿。十几个女人在营地的空地上忙碌着,随着人数的增加,原来的厨房明显不够用了。女人们在厨房门口支起了几口大锅,就在空地上做起饭来。
路过的刘景升甚至想到了下雨时会饿肚子,毕竟下雨时无法在外面生火。女人们也看到了破衣烂衫的二当家刘景升像头驴子一样背着一大包东西回来,随后便开始捂嘴偷笑,笑得胸前的两个“粮袋子”都要蹦出来了。
刘景升不敢停留,他知道自己很帅,但现在的装扮实在见不得人,于是迅速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吴哲和胖子看到刘景升的打扮,也好奇起来。“你这是去偷人家鸡被狗撵了?”胖子在一旁幸灾乐祸。
刘景升将背回来的枪和子弹扔在桌子上,砸得桌子砰砰作响。“杀了几个日本人,弄死了几个伪军,东西太多,只背回来这些。”
“跟你说别逞强,别逞强,你就是不听!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就你能了?”胖子上下打量着刘景升,发现这土匪的衣服都快成破布条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擦伤,有几处还在渗着血,胳膊腿倒是都在,没丢什么大零件。
“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听话呢?接下来还要去县城炸军火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办?你就不能别这么冲动!”吴哲也加入了讨伐的行列。
两个人就像一群蚊子在刘景升耳边嗡嗡作响,吵得他脑袋都大了一圈。
“行了,行了,你们别唠叨了。斧头呢?对了,斧头要钱去了。胖子,给我找件衣服,这身太不合身了,快把我勒死了。”说完,刘景升拿着脸盆出了屋子。
吴哲和胖子并没打算放过他,看都没看刘景升带回来的战利品,跟在他后面继续嗡嗡。
傍晚时分,睡了一整天的刘景升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肚子问题,立刻拉着吴哲开始研究下一步计划。胖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进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人,请求别被赶走。
商讨了半天,最后达成一致的是对修路队的袭扰不能停,还指望这些小动作能拖住日本人,让他们短时间回不了城呢。只是将去打黑枪的人数和次数降低了很多,每次两三个人,每天一两处,打上两枪就跑,不求杀伤敌人,主要是让日本人恶心。
煤油灯下,司令和副司令终于吵了起来,分歧在于如何破坏日本人的军火库。对了,司令和副司令忙活了这些日子,就是为了把日本人从城里调出来,以便进城破坏军火库的时候能方便点。
胖子在旁边按捺不住,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大概意思是县城最多还有一千日本人。五百人看守五个城门,五百人看守军火库,算下来每个门口也就一百个日本人,所以可以带人直接攻打县城。然后,胖子就被司令和副司令两人合伙,无情地赶出了房间,屁股蛋子上还挨了两脚。
吴哲的想法是先进城看看情况,回来再说。这个办法看似稳健,实则没什么实质内容,刘景升也就同意了。在他心里想的是,看看就看看,反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万一把日本人的军火库看没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人对进城的方法倒是出奇地一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凌大小姐,有她在,进城应该不是问题。
正当两人觉得也就只能先这样的时候,胖子又从门外探进个大脑袋,说道:“这几天日本人办良民证,没良民证不让进城,别忘了咱们两个的通缉令还在城门口贴着呢。”
“化个妆,躲在车里,让凌姐带我进城,没人会查她。”刘景升听到日本人弄良民证,转头向吴哲求证。
胖子见没人赶他,舔着脸又回到屋里,“万一日本人查呢?军火库那么重要,日本人未必给凌以忠面子。”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怎么不想万一日本人欢迎我去炸他们的军火库呢?怕万一啥也干不了!”刘景升对胖子的担心不以为然,他可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人。自古“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的就是秀才们想得太多,啥事也干不成。
商量到快后半夜,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些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多打探消息,找到日本人的漏洞,趁机占点便宜。
转眼到了第二天,县城外,刘景升不时地看看西落的太阳,马上就要到关城门的时间了。凌大小姐还是不见踪影,女人出门就是麻烦。
正等得焦急,刘景升终于看到一辆轿车远远驶来,熟悉的黑色小轿车,那是狗汉奸凌以忠的座驾。现在里面坐着的肯定是大美女凌瑾瑜。
没等车子停稳,凌大小姐便从车里跳了下来。“臭小子,你急急火火地叫我来干嘛?要是没什么正经事,看我不揍死你!”凌瑾瑜见到刘景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唾沫星子喷了刘景升一脸。
“淑女,淑女一点,姐,咱还要嫁人呢。”刘景升夸张地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开启了恶心的卖萌模式,“姐~,我要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