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地主降低地租,要收回地主的土地分给农民,目的就是让农民能够吃饱饭。”
“我家虽是地主,但我赞同他们的做法。”
“因为你们这些农民若没饭吃,你们的孩子便没钱上学。千千万万的孩子无法上学受教育,我们的民族才会越来越弱,才会让日本人胆敢踏上我们的土地杀人!”
“杀我们中国人!”
“我不知道他们能否实现这些目标。但是,我,刘景升,愿意与你们一同战斗,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永不言败!永不放弃!”刘景升从未像此刻这般急切地想在外人面前表明自己的主张。以前的他从不相信自己振臂一呼就会有人跟随,即便是那些他曾施舍过大洋的人也不会。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成立抗日锄奸团。杀日本人!杀汉奸!”刘景升转向吴哲,放低了些音量,他的嗓子有点顶不住了,“这位是吴哲,以前是东北军的军官,凤凰山的大当家,现在是抗日锄奸团的司令。他打仗很厉害的,我都要听他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也要叫他司令。大家跟着吴司令学好打仗的本事,杀死更多的日本人。”
“报仇!”
刘景升最后撕心裂肺喊出的“报仇”,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仇恨,所有人都跟着他高喊“报仇”。
仇恨确实是最快点燃愤怒的火种,一旦被点燃,那熊熊怒火便如脱缰的野马般难以遏制。它能让懦弱者变得勇敢,让沉默者发出怒吼,让平凡之人化身无畏的战士。每一个被怒火点燃的生命,都将成为仇恨的燃料,去毁灭眼前的一切和自己。
吴哲看刘景升和胖子都看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高台。“大家叫我司令,那是抬爱。日本人很厉害的,跟我一起的五六百个东北军弟兄都死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怕,死在我们手里的日本人也有个千八百了,我自己干死的日本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会教你们开枪,教你们怎么打仗,教你们在死之前杀死更多的日本人。打败他们,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死了的人也就死了,不会耽误太阳升起,即便死的是最亲近的人。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总会看到东边的日出,时间会抹平悲伤,也会冲淡仇恨。没有什么东西是时间不能改变的,尤其悲伤和仇恨。
日子还得继续过,而且要努力过得更好。被屠了全村的潘庄之人,被劫掠的杨家铺之人,被生活所逼走投无路之人,怀着一颗报国之心之人,都要想着好好过日子。
凤凰山在建设,如火如荼,被损毁的山寨大门和房屋院墙逐步重建;凤凰山在训练,按部就班,将仇恨深埋心底的人和大声叫嚷着报仇的人都在认真训练。
清理了原来的茅草房,加盖了更多的石头房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重建工作遇到的唯一难题是刘景升提出的地道,从营地到后山的三百米地道。
营地的下面是一整块岩石,坚硬到一锤子下去会冒火星子,所以从一开始,挖掘工作就极为艰难。
从附近村子雇佣的村民用锤子、凿子、铁锨、扁担、箩筐等能用到和能想到的工具一寸一寸地挖掘。工具用了不少,进度却异常缓慢。十几天时间才挖下去两三米,这还多亏了刘景升用双倍粮食的工钱请来的老采石匠指点。虽然只是点火、浇水、挖掘,如此循环往复,但进度确实比原来快了很多。
生活总是充满惊喜,挖到三四米之后,小山贼们传来了好消息。原来,整块石头被挖开后,里面是一条天然的溶洞。
七拐八绕的溶洞通向四面八方。计划的地道不再需要用凿子一点点去抠,只要把狭窄的地方拓宽,将溶洞与后山的山洞连接起来,再熟悉里面的地形即可。工程进度让刘景升十分满意。
溶洞里面的路线错综复杂,忽左忽右、四通八达,第一次下去探查的刘景升差点迷失其中。为了保密,刘景升只让山寨的人探查路线,不再让外面雇佣的村民下去。能隐瞒一天是一天,万一将来能派上用场呢,刘景升是这么想的。
训练由吴哲司令亲自负责,队列、体能、拼刺、挖掩体、修战壕等方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在练习射击时,子弹的消耗让吴哲颇为心痛。这百八十人进行一次射击训练,几百大洋就只换来一阵响动,关键是还没地方补充子弹。
几天前,刘景升派斧头给远在津门的老爹送去一封请安信,顺便要点零花钱。毕竟现在虽有了粮食,但其他东西还是需要购买的。
刘老爷收到儿子的请安信后,让斧头带回一万大洋的银票以及对儿子亲切的问候。
刘景升能猜到自己那抠门的老爹肯定会暴跳如雷。放下信后,他回头问斧头:“斧头,我爹骂我骂得难听不?”
斧头挠挠脑袋说:“不难听,老爷很挂念少爷,让少爷照顾好自己,还让您照顾一下陈少爷。”
“胖子就胖子,什么陈少爷。爱骂就骂吧,要是那老东西知道我真当了土匪,估计就不只是跳着脚骂了,不理他。信里说我爹又纳妾了,这老东西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景升等了许久,却未得到斧头的回应,只好接着说道:“好吧,既然要断绝父子关系那就断吧,谁稀罕呢。你回头跟他讲,我要的也不多,一千杆长枪、一百万发子弹,对了,再加上十万大洋,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竟然要挟起我来了,看我不坑死他。行了,你再跑一趟,跟那老家伙说我娘在下面看着他呢,让他老实点。”
看来刘老爷在离开家乡后彻底放飞了自我,刘景升打算让他老爹感受一下来自亲儿子的怒火。
刘景升再次打发走斧头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许久未剪的头发,随后拉着胖子下山了。今日是刘景升与凌瑾瑜约好见面的日子,大丈夫不可迟到,主要是那女子能够弄到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