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以忠见日本人生气了,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再次把腰弯过九十度,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点头哈腰地说道:“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我已经派出所有的人手去追查了,但是那些土匪十分强大,我的六十多人的护卫队被他们轻松歼灭,所以还请太君能派出帝国勇士支援,帮我一同剿灭土匪找回粮食。只要太君您肯帮忙,我凌以忠一定对太君您感恩戴德,肝脑涂地。”说话间,凌以忠不住地搓着双手,脸上的肥肉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日本人佐佐木在心里很是瞧不起这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但新的占领区又不能缺少这些傀儡。毕竟,中国人会更容易接受一个中国人做县长,占领区内的抵抗情绪会低很多。“凌县长,我会给你派一个小队的帝国勇士,希望你能尽快找回粮食并消灭这伙匪徒。”
凌以忠见自己终于过了这关,赶忙又接连鞠了几躬,满脸堆笑地回答道:“太君放心,太君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说完,凌以忠倒退着走出几步,才转身匆匆离开。他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惹恼了日本人。
与县城里鸡飞狗跳不同,凤凰山山寨里,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乱糟糟人喊马嘶,几个孩子围着马车奔跑打闹,妇女也跟着整理粮食,看到这么多粮食,大家都很是高兴,终于不用数着米过日子了。
“土匪,有几个俘虏想留下来,不想给日本人干活了。”吴哲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你是大当家的,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不用问我意见。其他的都放了?”刘景升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嗯,进山前都放了。虽然他们没看见咱们山寨,但是这一片也就只有咱们一家,咱们就是再小心,估计凌以忠也会查到是咱们抢了他的粮食,还是要防备点这老东西。”吴哲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担忧。
“早晚都会知道,多派几个暗哨吧。这老小子要是派的人少了咱就打,来多了就咱们就躲起来。凌以忠也不可能在这荒郊野岭常驻。那几个受伤的弟兄怎么样了?”刘景升思索着说道,表情凝重。
“没啥大事,上了药,养几天就好了。牺牲的三个埋在后山了。”吴哲想起了自己的连长,有些伤感。即使从东北到这里几乎每天都有自己的同伴死去,他还是做不到不去伤感。
见吴哲情绪不高,刘景升说道:“我们要立个大旗了,人家水泊梁山还立个替天行道的大旗呢,要让我们的人有个奔头,方便以后招人。”
吴哲想了想,说道:“咱总不能也挂替天行道吧,那太扯了。我看了你拿回来的那几本书,我们真的打那个旗号?真打出去这旗号,无论日本人、伪政府还是南京那边,我们可就是众矢之的了。目前这情况,即使我们打个抗日的旗号都会比挂那个好点儿。”
“抗日,呵呵,你从东北到这里,有多少人能抛家舍业地拿命抗日?你又为什么抗日?国家民族危亡谁都知道,保安团那帮人天天喊,你看现在就剩一个啥也不会的胖子。”刘景升觉得挂抗日的旗就是扯淡,挂别的旗更扯淡。
想了想,刘景升接着说道:“我仔细想过了,三民主义也好,共产主义也好,归根到底都是要让国家自立自强,也只有我们自己强大了,才不至于受日本人欺负,不会被老毛子和其他列强欺负。”
“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是好,发展这些年也有群众基础,如果在和平年代倒是能慢慢实现,可国难当头,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没时间了。人都活不下去你跟谁谈民族?日本人刺刀都抵在了胸口你和谁谈民生?民权更是个笑话,无论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在日本人的枪口下都要跪着,屁的人权!”
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刘景升忽然想起来了那个脸上永远挂着淡淡微笑、最后有些急眼的凌瑾瑜。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到:“久病要下猛药。我觉得他们的思想挺对我的胃口。革了那些地主老财和资本家的命,就有钱了;团结那些人数最多的泥腿子,就有人了。有钱有人,就可以打日本了。至于以后的事,等打败了日本再说。”
吴哲还是第一次见到刘景升这样的无所适从和歇斯底里,说出来的那些,总让他觉得混不吝和挂羊头卖狗肉。他不太关心是哪一边的主义,也不太关心主义说了什么,那几本书他没看懂,也不想看懂,说道:“具体他们的思想我也不懂,只要让我打日本人就行。你要共产我就跟着你共产。”
“共产好,共产好,我就觉得他们说的挺有道理的。”一旁的胖子这时候终于能插上话了,前面聊的都是山寨里的事,他弄不明白。
“你知道个屁,鸡腿好还是共产主义好?你爹是大资本家,革了他的命好不好?怎么哪哪都有你!”刘景升给了胖子一脚。
“革呗,留着他的命就行了,我有手有脚能养活他。”胖子犹豫了一下,又马上下了决心。
“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不再搭理胖子,刘景升转头和吴哲说道:“打仗无外乎人和装备,这些有钱就行,实在不行就去日本人那里抢,最重要的还是人心,他们那一套最能迅速聚拢人心,让一群人有一个目标,所以我选择了他们。只是现在他们的影响力太小了,我们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吴哲认真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回头我再看看那几本书。”
“也不用弄得太复杂,他们那一套咱们都不懂,只要告诉那帮泥腿子,跟着我们有地、能吃饱、能替他们跟那些地主老财讨公道、能替他们做主就行了。”刘景升很怕吴哲给人许太多愿,到时候实现不了,山寨非乱了不可。真要是因为这个乱了,那可就再也聚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