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升也知道凌家有这么个闺女,虽然两人一个在外边上学,一个在外边瞎晃荡,都是在外面,但确实从未见过面。
不再去想什么凌姐,刘景升找了个凳子坐下,晃着手中的刺刀说:“你爹投靠了日本人,你现在是汉奸的儿子。”
“刘景升!”四眼儿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显然是气坏了,“我爹不是汉奸。”说完后,又颓废地坐在地上,呢喃着:“我爹真不是汉奸。”
“行了,让你爹别干坏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刘景升懒得搭理他,知道了那东北二奎的下落就行了,回头找到人给凤凰山吴大当家送过去。
“我爹不是汉奸。”四眼儿瘫坐在地上也不起来,还在那嘀嘀咕咕地重复着。
刘景升没再理会四眼儿,带着斧头离开了房间,身后传来四眼儿的喊声。
刘景升跟着四眼儿回到了房间里,因为四眼儿说他有办法带刘景升出城,条件就是不能再说他是汉奸。刘景升才不管四眼儿到底是不是汉奸,他现在只关心能不能出城。至于四眼儿他爹是不是汉奸,管他谁是呢,谁是杀谁就行了。潘慧琳不是宰了吗,凌以忠也就差一点点。
四眼儿给的办法就是去找玲姐,刘景升对这个方法不太相信,直到四眼赌咒发誓并提出自己作为人质陪同刘景升出城后,才让刘景升暂时相信了他。
刘景升很诧异四眼儿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个玲姐,对这女人也挺好奇的。不过诧异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四眼说凌姐的思想和那边靠得很近,给他讲了好多老毛子搞革命的事。
不是刘景升相信那边,因为他自己也没接触过,他只是听他胡子师父说过,那边的人搞起革命来真的不会顾忌什么亲大伯,现在待在城里这么危险,又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出城,不如相信这凌姐一次,大不了同归于尽。
也不管刘景升同意不同意,四眼儿拉着他就去找凌姐。还好刘景升反应了过来,给了四眼儿两脚才制止了他的愚蠢行为。大白天的,你让一个通缉犯拉拉扯扯地在满是伪军、伪警察和日本人的大街上溜达,这不是找死吗?
两人商量好,由斧头跟着四眼儿去凌姐家去请人,让凌姐到这里,这样比较安全些。临走的时候,刘景升还大着嗓门让斧头盯着点四眼儿,并告诉他看到情况不对劲先杀了四眼儿,给四眼儿气得直嘟囔,不过说的啥刘景升没听见。
凌瑾瑜,二十岁,面容清秀。初次见面就让刘景升不自觉地想去亲近。让刘景升印象最深的是凌姐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既温暖又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仿佛能瞬间驱散人心中的一切阴霾。
“你就是县里那个大名鼎鼎的活土匪?小屁孩还蛮俊的嘛。”凌瑾瑜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刘景升,完全颠覆了她的外表给人的印象。
刘景升看着面前的女流氓,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强自镇定地说道:“呃,凌姐,当我面叫活土匪的都让我揍过了。”
凌瑾瑜一把抓住刘景升的衣领,说道:“求我办事还想要揍我,你可还真是个活土匪。”
四眼儿找的这位大小姐也太不靠谱了,刘景升决定反击。摆脱开抓着衣领的手,刘景升退了半步,说道:“凌姐,你真是共匪?”
凌瑾瑜收回手,转身倒了两杯茶,推给了刘景升一杯,“小屁孩知道的还不少。打土豪分田地,你这地主家傻儿子是不是害怕了?”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家的地都让我爹卖了,我家房子也被你大伯占了,你如果想打土豪只能打你大伯去了。”刘景升坐到椅子上,端起了茶杯放在嘴边。
说这位凌姐是共匪这位凌姐没急眼,反倒是提起她的亲大伯让这位差点像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就急眼了。“你别跟我提他,否则你别想我带你出城。”
“那可是你亲大伯,你们都姓凌,而且据我所知他对你也挺好的,怎么着,你要革你大伯的命了,还是你们革起命来不顾亲情,专挑亲人下手?”看着这位大小姐激动的样子,刘景升知道找对了反击方向,决定乘胜追击。
看着刘景升得意的表情,凌瑾瑜很快恢复了平静,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上下打量起对面的少年人。“小崽子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知道什么是革命吗?你知道我们革命的目的吗?”
刘景升也很好奇这帮人的理论,只是胡子师父说的也是云里雾里的,他也没弄明白。现在自己遇到了一个那边的人,正好可以讨论一下。刘景升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将茶杯放在身前。
“你们让地主减租减息,可是你应该知道,地主有粮有枪会反抗,他们吃到嘴里的肉不会吐出来,农民打不过地主的。”
凌瑾瑜觉得眼前的少年人懂得不少东西,她想和这个孩子好好聊聊。“景升,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不叫活土匪就行。”刘景升无所谓地说道。
“你和我家里都有很多钱,我们不干活却享受着丰厚的生活,你觉得这样合理吗?”凌瑾瑜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要上学啊,哪有时间干活?虽然我不干,可是我爹干活啊。他每天忙得都不可开交,去哪里买粮食,卖多少价格,要不要修缮粮库,佃户家种子够不够,牛生没生牛犊子,水渠要不要修,谁家借的钱还没还,乱七八糟的可多事情了。”刘景升也想了解那群人的想法,他总觉得胡子师父讲起来问题太多。
“好吧,你父亲是一个勤劳的地主。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农民辛苦一年却吃不饱饭?如果长期吃不饱饭,他们就只能没日没夜地干活,没有时间去读书,不能受到很好的教育。没了很好的教育,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就会落后,落后了别人就会欺负我们。”凌瑾瑜双手搭在桌上,死死地盯着刘景升,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