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喜人间

许毅抽刀，血喷如泉。

“却也不知，我不怪你，你怪我否？”

不去理失了性命的管家倒在地上，化作一条秃头野狼。

许毅进的府内院子，里面已经是一副人间地狱。

洪山穿着一身红衣，闲庭信步走在一群倒在地面上的百姓之间，左手托一骨盆，右手一根木槌，敲在骨盆上。

“去了人世间，往生极乐也！”

“一碗百病消，两碗无忧怖。”

他踩住一个在地上翻腾的百姓，“吃得爷爷的饭，爷爷的饭却也问一句你们为何要吃，你吃它，它吃你们心肝脾肺，也是该的！”

扭头见得门开，洪山微微一惊，又变得洒脱起来，“老祖两指都没能拦住你们？”

“该是我的缘法。”

地上的百姓口中咳血，肚子里时不时隆起一块，是有小鬼在里面吃他们的内脏。

清风道长道：“这是最阴狠的法子，洪山用小鬼变作吃的，哄骗百姓吃下去，用那老祖身上生出的小鬼活活吞了凡人血肉，他这是要直接夺了这些百姓所有的寿。”

许毅道：“事情败露，也难免他会如此行事。”

许毅抽刀，“我去擒他，这里的百姓就交给道长了！”

清风道长当即上前去，伸手画符，吩咐拘妖司的人制作符水。

洪山伸手进骨盆，拿起那一颗已经凝聚而出的寿丹，飞纵而起，跃出墙外。

许毅当即跟上，洪山道：“小修士，我观你修为不浅，何必为了这些贱民失了性命？”

他边跑边道：“修得神仙法，是用来高高在上的，是用来奴役众生，让众生为我取乐的！”

“你看你力有千钧，可得凌空飞渡，哪里还是个人，不过也是与我一般罢了！”

许毅抽刀一刀劈过，洪山转身一掌拍去，被许毅直接一刀削去了半截手掌，两鬓也是出现白发。

“好快的刀！”

“怪不得能解决老祖两根手指。”

“今日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这寿丹吸取了上百人的寿元，送予你了，放我一条生路？”

许毅嘴角噙一抹笑，“阁下为何前据而后恭，我还是喜欢你那副讲道理的模样！”

洪山捂住满是鲜血的断掌，“少侠何必苦苦相逼，今日我虽然事败，却也不是我大哥二哥那样的废物！”

说着，脸上浮现狠厉之色，完好的手划开胸口血肉，从自己的胸口抽出一把骨刃来。

身体的骨头疯长，要将他彻底包裹在其中。

这边才变身到一半，许毅的刀便到了，什么时候了，谁有心思慢慢看你变身？

燃寿刀落在骨甲上，一刀轻而易举劈开一个偌大豁口，鲜血直流。

再看洪山，已经是满头白发，想要再继续生长出骨甲，却感觉力有不足，他觉得自己开始老朽了。

“这刀，到底是什么东西？”

洪山决断极快，抬手便要拿起那枚寿丹吞进口中。

只见许毅背后药篓闪过一抹白光，“你这宝贝，姐姐笑纳了。”

却是白蛇已经将寿丹夺了去。

多日来的相处，许毅有些明白白蛇的天赋本领了，内丹能治伤，自己速度极快，神出鬼没的。

洪山彻底崩溃了，口中狂吼，不顾一切催生骨刺，身躯上的血肉裂开来，生长出一根根巨大的骨刺，朝着许毅劈来。

众多骨刺，让许毅一时难以接近。

许毅抬手将燃寿刀横置身前，左手掐诀，“世有不平，冥府冬雷，其罪难消，其恶当诛，落！”

左手拂过刀身，一道道冬雷缠绕在燃寿刀上，许毅一刀撩起三丈雷光，一雷落下，轰隆作响。

劈得洪山一身骨刺断了大半，许毅抓住机会抢上去，连斩三刀，待得第三刀落下，洪山已经彻底没了气息，浑身腐烂，只剩下一具白骨。

许毅收刀，“砍多了，你还欠了我几年。”

许毅伸手，“姐姐，这次的寿丹，可不能随便吞了。”

白蛇吐出来，“姐姐晓得轻重。”

待得许毅回返，却见清风道长面色煞白，嘴角流血，“这是怎么回事？”

沈青眉道：“这次的小鬼与以往不同，一旦放出，必须要有人的血肉与它们吃，否则，便会和这些百姓一同死去。”

“道长为了避免百姓被夺寿，自己将所有的小鬼都引到了自己的身躯内。”

许毅听着，也觉得骇人，清风道长这是替这院里的百姓承受了痛苦。

片刻之后，清风道长从满头黑发变成了花白头发，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无事，休息片刻便好。”

许毅拿出寿丹上前，“道长不妨服下这寿丹？”

清风道长见了寿丹，好似见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仓皇后退，“快快拿走，我最是见不得这个！”

许毅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收起寿丹。

“那便在此处暂住一夜吧。”

人疲马乏，又要去安抚惊恐的百姓，院中被救了的百姓也是感谢许毅和清风道长，邀请他们去家里居住，但受尽了折磨之后，哪里还有力气给许毅他们收拾住处？

在这时，却是韩泼站出来，“若不是郎君一脚，我也要变成这般模样，两位就去我家里居住吧。”

如此，两人跟着韩泼出了镇子，韩泼到了家，却是有一位妇人牵着一双儿女翘首期盼着。

韩泼道：“那洪员外是个妖怪，要吃了我们，幸得两位高人解救，我才活了下来。”

妇人哭得梨花带雨，也是害怕不已，“你安然回来便好。”

韩泼道：“只是苦了你，明日又要去寻些野菜养活孩儿。”

妇人道：“别说这些了，赶紧带两位高人安歇下。”

一夜无话，许毅躺在床上，拿出影神图，上面的任务却是还没有显示结束，许毅明白，这是要熬到那钻风老祖寿终才算结束。

次日清晨，许毅醒来，摸起枕下的两把刀别在腰上，出得门去，见清风道人又老了几分。

清风道长虽然称不上是仙风道骨，但初次见时也是明眸皓目，眼有星彩的中年道人，只一夜，已经是满头白发了。

清风道长坐在田埂上，伸手邀许毅来看，远处有妇人背着小的女儿，带着大的儿子在山坡上挖野菜，另一边，早早起来的韩泼已经扛着锄头，开始除草。

妇人提着篮子回来，将采到的野菜给韩泼看，两人相视一笑，旁边一双儿女各自打闹。

垂垂老矣的清风道长笑了，腹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道出四个字，“最喜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