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悦乐站的第三天,来了几个人,说视察悦乐站。其中一个人脖子比较短,皮肤白净,胖乎乎的,看上去比较有福气,就问身边的同事:“嘴短兮兮的那个人是谁?”
同事低声说道:“那是咱们大队长,叫钱永虎。他的前任领导去劳司当经理了,他正准备跟上前任领导过去当副经理呢,在这里来不了几趟了。”
我“哦”一声,待站长跟钱永虎打过招呼之后,就上前跟钱队长握手,主动介绍说我是这里的技术员。
钱永虎在我们的陪同下视察了井区后,回来在座谈会上,我们聊了起来。估计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我在外面跑过,和我聊天时,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到了生意,给我感觉有点讨教的意思。我就故意迎合他的话题,在生意方面谈了我的一些看法和想法。钱永虎很感兴趣,临走时,要了我的电话,说有空了再聊聊。
没过一周,钱永虎就叫我吃饭。加上我能喝酒,一场酒下来,分别时他握着我的手,借着酒兴,说了好多,包括他去劳司的事。我发现他对我比较信任,就流露出了我也有去三产的动向。钱永虎一听,微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那好啊,说不定咱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大概不到一个月,钱永虎真的调到劳司当副经理了。我在悦乐输油站一边尽心工作,一边等待崔阳的消息。果真刚刚过了两个月,崔阳就打来电话了,让我过去一下。从接到她的电话那一刻起,我发现崔阳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到了崔阳办公室,她说:“你现在可以从输油站回来,去三产上班了。我把你的事已经向景厂长谈过了,也把你的那份论证报告给了他,他是镇原人,主管咱们采油C厂的三产,你去找一下他吧。”
我到了景厂长办公室,发现他不在,就在门口等,等了好长时间,他回来了。本来我不认识他,见他开门进去,就跟着进去。他问我什么事情,我说:“崔科长让我找一下你,我叫李小峰。”
景厂长说:“知道的,你坐。”
我坐在他办公桌对面,他翻了翻资料,然后拿出我给崔阳的那份报告,说道:“从这份论证报告看,你的商业意识比较强,你原来干过什么?”
没想到这个与看似不相干的论证报告帮上了忙,不仅使崔阳对我的商业头脑有了了解,眼前的这个景厂长也有同样的看法。看来,人只要拥有一点特长或者技术,终究会有用上场的时候,起码能给你的人生和事业起到辅助作用。我曾在书上看到经验人士说过这么一句话:“当你做一件事的时候,影响的并不是这个事的本身,它还会辐射到其他相关领域,任何事情都有辐射作用。”
见景厂长这样问我,我就把自己做过的事告诉了他。他说:“那就这样,你到咱们采油饭店去干吧,饭店经理叫马玉忠,我安排你当副经理。”
说罢,他当即就写了一个条子:马玉忠,今安排李小峰协助你的工作。然后他署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我就拿着景厂长的条子到了马玉忠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马玉忠笑眯眯地对我说道:“你来了我就有帮手了。”他原来是搞电机的,对经营饭店不太懂。听我开过饭馆,对餐饮这方面略懂一点,所以才这样说。
我俩就关于饭店的装修和经营问题讨论了起来,听了我的一些想法和建议后,他挺高兴,说:“咱俩好好干,争取把这个事干好!”
去悦乐输油站之前,我把信息部交给了表弟杨军暂时打理,说我去应付一下单位,这个摊子就交给你,你就按我制定的信息交换的这个模式,给咱们好好干。我也不会亏待你,给你的待遇是工资加效益提成。表弟说:“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但由于他是个初中学历,加上又不懂信息这一块,接管了信息部后,对信息交流这一块就淡化了,主要搞起了买卖籽种的业务。那个年代假烟假酒假东西太多,籽种也不例外。我表弟在引进一批高产油菜籽时,没走对渠道,没把握好质量,结果农民种到地里,眼看马上要立冬了,菜籽苗还没长出来,那些买了菜籽的人就找上门闹腾,要求赔偿。表弟怕我骂,索性关门躲在了家里。
那时候通电话不方便,加上我远在悦乐的岗位上,就是遥控指挥,没办法亲历亲为。只有到假日了,才能回去看看。
见我表弟把信息部这张牌越打越烂,我除了惋惜,也没办法。好歹我不仅回到了单位,还当上了采油饭店的经理,专业做起了生意,损了那,来了这,算是老天对我的弥补。况且对我来说,不论是公家的,还是自己的,只要有生意可做,我就开心。所以,为了让自己能够静下心经营饭店,就摘了招牌,退了房子,把一些办公用具搬回了家里,只营运了三个多月的信息部,就这么倒闭了。
1993年5月份,我到采油饭店正式上班了,地点在马岭川,因为油田许多单位就在川道周围。我去之前,劳司只有开饭店这个意向,还没有正式开始。人员定下来之后,才紧锣密鼓的搞起了装修工作。忙乎了一个多月,饭店就装修好了。
为了突出饭店的特色,吸引顾客,我们在饭馆后面,我们还装修了一个小舞厅,从我学过架子鼓的乐器班,叫来了音箱师小陈,全盘负责舞厅工作。目的是客人饭后,如果有人想跳舞唱歌,就顺便进去玩玩。总之,这个饭店面积虽小,但功能齐全,具有一条龙的服务特色。
那时候马岭没有好的饭店,采油厂的招待一般都放在了自己的招待所里。采油饭店装起后,肯定比招待所档次高了一些,虽然只有八九张桌子,两间雅座,但是在硬件上,是马岭川道最好的饭店。
在装修饭馆的同时,由于我是餐饮部经理,就负责招服务员这一块。因我家在农村,考虑到家乡有一些刚毕业的小青年在城里打工,我就回合水招人了。经过几天的物色,面试,招来了几个自身条件不错的服务员,然后拉到西安油田饭店,找人给培训。因为他们大多没有见过世面,也没在饭馆干过,如果不培训,在服务上肯定上不了档次。且在油田系统,进酒店的多数是领导和基层干部,必须在服务上要与中上等酒店看齐。
服务员确定之后,我就找厨师。为了找到理想的厨师,我跑到西峰的几个比较有名气、有特色的酒店吃饭,如果哪家味道好,生意好,我就以聊天为由,“勾引”厨师。通过这种方式,我认识了四川的白师傅,听说他在西峰一个月是一千多,我就给他加了一千,并且把厨房那一头的用工和管理就包给了他,我只安插进去了一个打下手的,也算是我的后厨眼线,饭店人员就这样配备齐了。
之后,马玉忠让我去西安采购桌椅和厨具等设备,因为我是餐饮部经理,餐饮上的事他不管,都托给了我。同时给我派了一个帮忙的老胡,我就拿着一张支票和老胡去了西安,那里有采油C厂的办事处,我把支票先挂在办事处,然后和老胡去购物。
在西安转得看了几天,比较了又比较,最后选了两家。一家老板为了拉住我这个客户,叫我吃饭,吃饭之后又去唱歌。记得那个歌舞厅在地下室,本身看上去有点神秘,还给我叫了一个小姐陪我唱歌,然后他走了。
老板的良苦用意我心里明白。我平生第一次进歌舞厅,加上第一次遇到小姐,尽管我都点拘束,但是我脑子却很清楚,作为单位的采购,商家给你灌的蜜越多,你越要提防;小姐再殷勤,你要动口不动心。因此,尽管小姐挑逗我,惹得我耳根发烧。但是,不论我上半身怎么动,下半身是不能动的。我不能因为这个事被人抓住把柄,丢掉了这份难得的工作。
经过和几个供货商对比,觉得这家价格还行,第二天,我就和这家老板签订了供货协议。然后我把他领到办事处,我签字,办事处付钱。
之后,供货老板出于人情,给了我3000元。由于我在价格上掐了又掐,对公司的利益没有丝毫损伤,因此,人家给的这点小费,我就拿了。因为我有贷款等债务,必须得还。之后,我在玉祥门那里找了一辆发庆阳的运输车,把家具装好后,我准备跟着回去,但司机有事,让等,大致说了出发的时间,我只能等。
在我等司机期间,钱永虎正好在西安,听说我在西安搞采购,就叫我过去聊聊。我就带着老胡去了。当时,他住在南郊建国饭店。到了饭店门口,老胡在我前面走着,进门时,门头客气地礼让道:“先生请进!”
老胡好像没见过这种待遇,忙对门头礼让道:“您先请进!”
我一看老胡老实到这个程度,心里有点可笑,就说:“你先进嘛。”
进去以后,因为不方便,我就让他在一楼等我,我上四楼了。见了钱永虎,就东拉西扯地聊了起来,把老胡給忘记了。老胡在楼下等不住,听我说在四楼,就到四楼找我。我正和钱永虎聊,门半开着。我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门外。我无意中看见一个人闪过去了,好像是老胡,就出去看,果然是他。他在斜对面的电梯口,正在敲电梯。我说:“老胡你干啥?”
他转过头一看,指着电梯说道:“我以为你在这里面呢。”
看到老胡憨态可掬的样子,我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