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浅浅
- 沐浅浅行医记(全集)
- 疏疏沉影
- 3057字
- 2024-09-19 16:59:39
西汉平帝五年,长沙国,临湘城,清晨。
“小贱人,别跑!你给我站住!”有些暴躁的男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沐浅浅在心里骂:“你当姑奶奶傻啊,站着被你们抓回去卖吗?”
四天前,她从昭陵来到临湘投奔未婚夫,当夜未婚夫对她下蒙汗药未遂后干脆把她打晕,然后将她卖进了天香楼,她进去后装乖装懂事,直到今日凌晨才寻了个机会逃出来。
沐浅浅对临湘城并不熟悉,却仗着身手灵活,一时间天香楼的护院也奈何不了她,只是她要摆脱他们也不容易。
她穿过大街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街角驶了过来,她把心一横,一个助跑,极为灵巧的从马车的窗户里钻了进去。
追她的天香楼护院有人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要继续追,却被为首的护院一把拉住:“那是长沙王世子的马车,你想死吗?”
几个护院一听到这话全怂了,原因无他,在长沙国,他们可以不知道长沙王,不知道首辅宰相,却不可以不知道长沙王世子刘止戈。
传闻他是纨绔中的头头,风月场中的老手,脑袋里装了无以数计的整人法子,若得罪了他,绝对生不如死。
一个护院问道:“头,现在怎么办?”
“跟在马车后头,见机行事。”护院首领沉声道。
沐浅浅跳进马车时极为机敏,将身形缩了缩,避去了要害,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不受伤,然她的这些准备此时显得有些多余,因为她是落地时觉得身下极为柔软,入目是约有一寸长的狐狸毛毯,鼻子里闻到了淡淡清香,是沉香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微微抬头,然后便看到了一墙的书,那些书有兵书也有史书,本本精贵。
她伸手撑着毛毯欲坐起来,却听到了一记闷哼声:“你往哪里摸?”
沐浅浅被吓了一大跳,一扭头便见一男子半躺在软榻上,不辨喜怒的看着她,嘴角边泛着一抹讥讽的淡笑。
他此时半撑着头,他的五官生得极好看,有一双极撩人的凤眸,他的发此刻散在雪色的狐狸毛毯上,配上他那意味不明的笑,整个人就如从画里走出来的狐狸精,还是男的。
她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顿时傻在那里。
刘止戈的眼里染上一抹不快,伸手抓住她的手往上拉,沐浅浅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才发现她的手撑在不该撑的地方,顿时脸胀得通红,忙道:“对不住……”
她刚想起来,不想马车此时急转弯,她失去手的支撑身形不稳头一下就又贴回了狐狸毛毯,耳边再次传来男子的闷哼声,她这一次连耳朵根都红了。
她慌里慌张的坐起来道:“抱歉……”
刘止戈却笑弯狐狸眼问道:“是她让你来勾引我的?”
沐浅浅一头雾水,原本下意识的想点头,在听明白他的话后疯狂的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知道你说的她是谁,我只是为了逃命才躲进来的。”
“逃命需要穿成这样吗?”刘止戈伸手勾起她身上的轻纱。
沐浅浅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是她忘了,这几天她身陷天香楼,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人拔下,换上了天香楼里的轻纱,今日她逃跑之前披了一件布质男装,逃跑的时候因为男装太大,被树枝挂住了,她情急之下将那件衣服脱了,跑到这里就只剩这件轻纱了。
好在清晨人少,她这副窘样没被人看到。
她忙将经纱拉过来,一把抓起几上的锦衣披在身上道:“信不信由你。”
刘止戈嘴里的嘲弄更重:“你这招欲擒故纵玩得真烂,她的眼光也越来越差了,竟连你这等货色的人都用。”
沐浅浅被骂了,换做以前铁定是要骂回去的,只是眼下性命关头,哪有心情理会他?
她将马车的后帘掀开一道缝,见天香楼里的护院就跟在马车后头,她伸手和将帘子合上,眼睛转了一圈后对刘止戈道:“我帮你治病,你帮我把跟在马车后面的那几个人给料理了。”
刘止戈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凭什么?”
他的动作明明无尽魅惑,但是却让沐浅浅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她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只挑起她下巴的手随时都有掐断她的脖子,她心里警铃大作,想着合适的词语自救:“凭我能治好你的病,你脉像沉迟细弱,如今已经是三月的天气,你这马车里还烧着暖炉,榻上还铺着狐狸毛毯,这些足以证明你身有隐疾极为畏寒,换句话说:公子,你有病,得治!”
刘止戈看了看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但是身量还未长成的女子,她的眉目间和以往来勾引他的女子全然不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是智慧,他有了几分兴趣:“真看不出来,你还通晓医术,只是你用什么保证你能治好我的病?”
沐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出身医学世家,祖上世代行医,我虽年幼,却已熟背上古医术典籍,更自小跟随家父行医,累积了不少医道经验。你出身不俗,想来你的病症已经请很多名医看过了,他们必定也没有法子,你因此病深受其苦。你眼下遇到我,不管我的医术如何,试了,总归有一线希望,不试,你最多活到二十七岁,必亡。”
刘止戈的面色微变,那位通晓命数的道长曾批过他的命,说他只能活到二十七岁,这事极为隐密,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可是眼下却被这位看起来极为柔弱的女子说破。
沐浅浅再接再厉:“我不过是一个被人卖入天香楼的女子,贱命一条,死了也不足为贵,公子身份高贵,救下我,公子为自己赚得一线生机,何乐则不为?”
刘止戈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对着她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她耳朵上刚褪下去的红色又涌了上来,她的身体僵在那里,他却似找到了什么趣味,掀眉轻笑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谈条件。”
沐浅浅也笑了:“你也说了,只是没有人敢而已,又不是不能谈。”
“有点意思。”刘止戈半靠在靠枕上,问:“叫什么名字?”
“沐浅浅。”沐浅浅回答。
刘止戈慵懒的挑眉看着她道:“我今日还有件事情要处理,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做好了,我帮你料理那些人渣,做砸了,我亲自把你送回天香楼。”
沐浅浅皱眉,刘止戈似笑非笑地道:“浅浅,你没有选择。”
沐浅浅没出息的抖了一下,这个妖精喊她名字的时候就有一种摄人心魂的悸动,明明是极简单的名字,愣是被他喊出了绮丽的味道。
马车停下,沐浅浅准备下车,一只修长的手拉住她,她愣了一下回头,他薄唇微启带着欠抽的笑意:“你打算就这么下去?”
沐浅浅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在薄纱,披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那件锦袍应该是他的,她想了想,将袍子拢了一下,抽出几上一根红色的缎带往腰间一系,薄纱被尽数遮住,整个人也利落了不少。
刘止戈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真没想到我的衣服你穿着还挺好看。”
沐浅浅没作声,他却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她刚要出言反抗,他已经拿起几上的梳子为她梳发,她不由一僵,忙道:“我自己会!”
她伸手去拿梳子,刘止戈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只得将手缩了回来,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男子为女子绾发,终究是太过亲近了些,她一直觉得这事是夫妻或者情人间的闺中趣事,此时由这个相识不过一刻钟的男子来做,实在是太……
她没敢深想,他却开口道:“好了!”
他说完还递过来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少女满头秀发用缎带束得服服帖帖,竟是时下书生常梳的款式。
沐浅浅有些吃惊,刘止戈看到她的表情心情大好,难得解释了一句:“我最近偏好男色,所以你还是扮成男子比较合适。”
他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件淡紫色的云织暗纹领口绣牡丹的锦袍穿上,寻常男子穿这样的衣服一定恶俗不已,可是他穿上后竟更添了几分妖冶的色彩,不俗,反倒冷艳高贵。
沐浅浅突然就想起这几天在天香楼里听得最多的一个人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问:“你是长沙王世子刘止戈?”
“现在才猜到我的身份吗?”刘止戈叹道:“我原本以为以本世子这举世无双的仪容,你在一看到本世子的时候就猜出来了,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沐浅浅默了默,说了句大实话:“其实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女子,因为你实在是太美了,让我个自惭形愧。”
刘止戈扫了她一眼,眸光凌厉如刀,她却对他展颜一笑,他冷哼一声,缓步走下马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沐浅浅的错觉,他从走下马车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变了,再无一分在马车里的强大气场,他从上到下都透着纨绔子弟的气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处处都写满了败家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