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脸中年进来房间,正是百芝堂一层掌柜谢震。
“刘老,林公子到了,在旁边翠芽轩听曲。”
“可安排妥当?”刘老道。
谢震神色微微动了下,但还是点点头,“安排妥当了。”
刘老颔首,随即冷哼道:“这小子能让林公子出面也算抬举他了,若非太察将至,少堂主担心行事太招摇会在日后招来麻烦,那药田现在已经是我百芝堂的囊中之物。”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谢震也来到窗边,附和了领导一句。
他看着底下快要走到春雷武馆的少年,见其手中又提了一对糕点,心中不由嗤笑。
徒劳。
翠芽轩作为清河镇勾栏界一把手,平日里除了最奢华两处雅间,基本上每天座无虚席。
主要是那两处极奢的雅间实在太贵了,按时辰记费用,一个时辰四两银子。
林远很郁闷,最近实在太累了,司里众多强者被抽调前线对抗外敌,剩下他们这些守家的自然压力倍增。
自己好不容易借着给老父办寿宴的理由回趟清河,打算好好休息两天,昨日那韩少元便求上门来请自己办事。
好在也不是什么太过棘手的难事,自己只需待在翠芽轩最奢华的雅座看一场戏便可,这就很好。
让他不爽的是明明说好给自己订最顶级的雅间,到这里后却只有个二流,就连奏曲的清倌人也未到,并且还不是技艺最精湛的香月姑娘。
门打开,一丫鬟进来更换点心。
“喂!上面祈月阁和落星阁是谁在里面?”林远不悦问道。
“回官人的话,这个奴婢不好说……”
“说!”
林远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身上泄出一缕气机压在丫鬟身上,丫鬟脸色顿时一白,仿佛有斧钺加身,她差点瘫坐下去。
好那气机只出现一瞬便又悄然撤去。
“回官人的话,祈月阁里是稷下商会的鹿公子在等宾客,落星阁中,是卢氏铁庄的二爷和三爷在听曲。”
当生命遭到威胁时,丫鬟做出的选择和大多数人一样,将职业道德抛得一干二净。
“稷下商会的鹿子铭?”
林远皱了皱眉,胸中烦郁之意稍降。
自己虽是龙川镇妖司衙门的公职人员,但毕竟不是都卫级别,清河镇不小,规模比得上半个龙川了,当中也有一些人是自己不能开罪的。
卢氏铁庄的老二老三修为不俗,自己不及他们,暂时惹不起。
这鹿子铭也一样,且不说其来历惊人,单其稷下商会副会长这个身份就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哪怕前面带个分。
稷下商会,是皇家的商会。
让林远好奇的是在这清河镇竟有人能让鹿子铭亲自等待,而且还是在勾栏里,是什么人呢?
算算时间,正戏应该要开始了,林远端着一盘点心推开窗户。
……
“宁川?”
春雷武馆收取费用的人眼皮抬了一下,随即将面前的绿豆糕推回原处,他身子往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语气随意的说。
“请回吧,最近这段时间春雷武馆不招学员。”
春雷武馆也不招学员?
宁川眉头紧锁,不由问道:“那老哥可能告知何时再招?我有个朋友,他……表哥在武馆中,他表哥说武馆一直在招学员啊。”
“我说不招就不招,哪来那么多废话,谁跟你说招的,你让他把你招进去。”
宁川没有再说话,提起绿豆糕转身就走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昨天武馆还在招人,今日就不招了,并且是两所武馆都不招。
尤其那六合武馆,一开始并没有表露出不招人的意思,后来猛的改口,是在自己报了名号之后,本来都准备在身份铭牌上提名了的。
还有这春雷武馆也是如此,得知自己我叫宁川,便立马说不招人了。
所以他们不是不招人,只是不招我?
有人在阻止我拜入武馆?
宁川走在街上,脸色愈发难看,回春六合两大武馆是传道授业的正直之处这应该没得假,但也免不了藏污纳垢,就比如这守门员。
那在这背后运作的人,是属于百芝堂还是高家?
砰!
有人和宁川撞了一下。
“没长眼睛啊你?”
那人骂了一声,宁川低声道了句抱歉,继续往前走着,心情却是愈发沉重起来。
从陈麻之死,还有昨日那强硬老者的态度便能看出,高家和百芝堂这两家势力日后必将与自己产生瓜葛。
而且还要不了多久。
自己一介浮萍,身后也无半分背景,又如何能与这两家清河镇的庞然大物去掰手腕?
一走了之吗?
那泰叔一家怎么办?
而且走不走得了还是一个问题?
难道真让陈瑶姐去给那高阳当鼎炉?
想到这件事,宁川顿时连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情大受影响。
该死!我还是成长得太慢了。
“站住。”
身后有人在呼喊,宁川也听到了,但是没有去理会,这声音自己并不熟悉。
“说你呢,那个提着两袋点心的小子。”
宁川脚步顿住,缓缓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青年。
对方体格比自己壮上几分,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叮当环绕,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倒有几分跋扈之气。
方才那两道呼喝,已引得人群中诸多目光往这边看来。
“何事?”宁川语气不耐。
“你刚刚撞了我一下。”那青年冷笑一声,迈步走来,“我丢失了一两黄金,我怀疑被你偷了。”
哗!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越来越多的目光往这边汇聚,居于两人之间的人则识相的往两边退开。
一两黄金!
那可不是小数目,一两黄金正常情况下能换十一两官银,可供寻常四口之家近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我偷了你的金子?”
宁川笑了,可很快又是一愣,微微垂首,怀里好像是多了个东西……
“呵,不是你还能有谁?敢偷我的钱,好大的狗胆啊!”青年一步步逼近过来,语气飞扬。
这时,旁边人群中又窜出一人,看向青年道:“薛少,怎么了?”
薛景松道:“这小子刚在路上与我擦肩,顺走了我一两黄金,呵,自己拿出来了,晚了。”
宁川不避讳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
“连我们薛少的金子都敢偷,你可知我们薛少是谁?”后来的白衣青年狞笑。
“薛少可是咱户长大人的亲侄子,偷薛少的金子就是偷户长大人的金子,你竟敢窃取皇朝官员的金子,真是胆大包天啊!”
白衣青年说话还是有一手,瞬间给宁川扣上一顶天大的黑锅,众人纷纷向宁川投以厌恶的目光。
“妈的没想到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竟是个小偷,老子最讨厌这些鸟人了,我他娘的就是被小偷给偷了家。”
“你那和这是两回事好吧,偷人和偷钱那不一样。”
“狗日的小偷,喝tui,(メ`[]´)。”
“社会毒瘤,赶紧剪除,我媳妇就是怕我兜钱会被这些贼人顺走,都半年没给过我钱了,妈的巴子。”
见人证们的情绪已经调动起来,白衣青年的气焰更加嚣张了,狞笑道:“薛少不必与他多说,我二人将这小子抓了,直接押往衙门。”
“你如何证明这玩意是你的?”宁川颠了颠手里的钱袋,没办法了,只能当回无赖了。
“呵,那本少就告诉你,里面除了一两金子,还有一缕香月姑娘的头发,你没机会闻了,蹲大狱去吧。”
薛景松嚣张一笑,他往前跨出一步,气势顿时截然不同。
强横的气血波动自其体内激荡而出,衣袍猎猎作响,大街上仿佛出现一头蓄势扑出的猛虎。
围观群众见此画面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气血溢体而出,这是淬体达到巅峰的体现,这户长大人的侄子,他竟有锻骨圆满的体魄!
白衣青年狞笑着展开架势,亦展露出不弱于薛景松的强横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