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得深山去

“雪雕,这玩意据说肉酸,不知是真是假。”宁川缓步走向雪雕的尸体。

适才两箭皆直取雪雕心脏,这对雪雕已然殒命。

它们应是自伏龙山深处的大雪峰而来,在天际盘旋俯视,似想扑杀自己。

若是换个人恐怕真就中招了。

宁川在进山前下意识开启地脉之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天际,这才察觉凶机。

翼展两丈的雪雕,其爪可破铁石,那从天而降的扑杀之力是任何锻骨体魄者都无法抗衡的。

但这雪雕一身白羽的防御还不及火鳞蛇的蛇鳞。

凭地脉之眼的放大锁定之能,宁川引动血勇,只一箭便将之从百米高空射下。

“雪雕,品质不入流,可提取道纹4。”X2

识海中,灰色古镜给出提示。

宁川心念微动,将8缕道纹收入囊中,而后用力一甩,两具雪雕之尸俱是落入田野。

这般大雪之下,要不了多久这两具雕尸便会被彻底埋藏。

届时下山,如这雪雕还在便将之提走,如被人捡走了那便捡走了。

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解决掉这个小插曲,宁川不留痕迹瞟了眼身后。

云端的雪雕都能看到,这背后跟踪之人他又岂会察觉不了?

锻骨境的气血,还跟踪自己,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必是陈麻无疑。

只是这厮尚不好杀,他那二姐夫高奎是真正的武师,他本身还带着高家的委托,那怕心中再讨厌这厮,宁川也只能先忍下。

“希望刚刚那一箭能把他惊走,若还继续跟踪我,那只好说声对不起了……”

宁川心里说道,继续迈步上山。

他的目标正是伏龙山深处,那黄皮子所留地图的终点。

……

树后,陈麻后背紧贴树干,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在这风雪交加的鬼天气里,他已然浑身冒汗,内衬被彻底浸透了。

“太…太恐怖了,这个小子,他怎么这么猛?”

陈麻心脏止不住的疯跳,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敢把脑袋探出去,却见那上山的脚步已快隐于风雪,至于人,则彻底消失不见。

他这才浑身脱力般重重往地上一坐。

脑海中,那道身影弯弓搭箭,直射天穹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那股气魄让他心颤。

那惊泫之音仿佛还停留在耳畔,回响不绝,震得他头脑发昏。

陈麻彻底丧失了上山去斩宁川的念头。

自己一个药罐子堆起来的锻骨体魄,连桩功都没练过,去山上面对这样的猎人,与送死何疑?

“褪层皮就褪层皮吧,我回去就把那五十两银子退还给高家。”

陈麻失魂落魄站起身,在雪里一步步往清河镇走去,就如失了魂。

……

鸡冠峰一共五座小山头,都不算高,各自间隔不足三百米。

此时宁川站在五座山头的最高点,勉强能登高望远。

只是这大雪连天之下,却难以见到伏龙山内里的山山相叠之景。

他将地脉之眼催动到极致,眸光也仅是穿透了几层雪霭,隐约间似乎看到两座山峰,它们并排坐落在雪林中,看上去并不比周围古树高多少,只凸出一小截,峰顶呈椭圆状。

那就是帽子岭。

至于再往深里去那传闻中的大桉树,则是分毫未见,更别说那终点处的无名山涧了。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鸡冠峰旁边的山湖里有一叶乌篷船,当中一道人影,身穿蓑衣,坐在雪里垂钓。

那乌篷里还有一火炉,上面煮着酒。

“我还以为是陈强那厮,原来是一蓑衣老者,还好没过去打招呼。”

宁川哂然一笑,看那蓑衣人于湖中静静垂钓,任凭身周大雪飞扬,他自巍然不动,动与静的完美结合,组成一幅唯美画面。

此情此景,倒是让宁川想起了一首诗。

虽说此为湖而非江,那蓑衣人大概也只是闲来无事来此垂钓,并未遭遇什么政治打击,但若仅看诗的表象,这意境还是颇为契合。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他低声吟毕,便不再驻足,掠身去往金鞭溪方向。

湖面上,蓑衣人骤然抬首,目光灼灼看着前方。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好诗,真是好诗,没想到这乡野中竟有如此诗才。”斗笠下的声音饱含惊叹之意。

蓑衣人抬首,眸中似有星光流转,那鸡冠峰顶明明空无一人,他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低声自语:“年轻的少年郎,唔,淬体四重顶峰,刚刚那对雪雕便是他射杀的,天生神力么?倒是有点意思。”

“且不管他,那几个老家伙好好的武不练非要来场诗词对决,还以雪为题,哈哈,这首诗就是我做的,我倒要看看谁的诗能超过我的作品。”

蓑衣人仿佛看到一众老友看到自己祭出此诗后惊麻了的画面,不由畅快大笑。

水面骤起波澜,乌篷不见,蓑衣身影冲天而起,直入云端,竿中渔线竟从湖面下牵出一条金光璀璨的赤金色大鱼来。

那金鱼足有马车大,在半空里奋力挣扎,却依旧逃不了腾云驾雾之命。

宁川却是看不到这幅画面了,更想象不到那蓑衣人竟有如此惊世之能。

他此刻来到金鞭溪,面前横亘着一座长石桥。

这长石桥确实就是一段长石,又像扁平的石柱。

其宽能有两丈,厚亦超过一丈,重量怕是有百万斤。

上面未做任何修饰,也并不平坦,但过人过兽绰绰有余。

据说此桥乃至许久以前崛起于清河镇的一位强大武师所留,那人年少时也为猎户,每逢过溪打猎总要淌水,极不方便。

后来他武道有成,从深山拔来石根共二十有七,横亘金鞭溪各处,让猎户进山打猎再不受淌水之苦。

徐北玄,太阿历一千五百二十三年十二月三十立。

“这便是那位回馈乡里的强大武师留名么?竟以北玄二字为名,难怪能成气候。”

宁川注意到长石桥侧边刻着一行大字,每一个字都入岩三分,大如水缸,想必是那徐北玄以真气所刻。

这才是真正的装逼啊!

恐怕再过一千年,这逼依旧在。

宁川站在岸边,对那徐北玄羡慕又佩服。

他打赌,羡慕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只是这地方正好有几块溪石可让人渡到对岸去,还搭这一座长石桥,倒是没有太大必要。

上桥还得绕个弯再登高丈许,他索性直接借这溪石受力,几步下来便过溪去了,而后漫步往深山去。

却没注意,他借力最猛的那块黑色溪石在他落足后竟有所下沉,片刻后又缓缓升高,竟是一大龟背。

巨大的鳖头从水中冒出,这是一只大鳖精。

它看了着旁边的长石桥,又看了眼宁川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