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太热怕肉坏掉，夏天和许前进一起把狗獾的肉全割下来装好。
爪子那里不好取的肉就算了。
赵瘸子端起盆提醒道：“狗獾这东西，瘦肉里都有油水，能卖一块一二呢。”
“卖了买猪肉一回事。”夏天摆摆手让他先放起来。
两只獾子去掉皮和骨头，剩下不到十斤纯肉。
留着有用呢。
屋里太小，去西屋将八仙桌搬到外面。
赵瘸子从屋里扯出一根电线挂在门前木桩上，又按上个一百瓦灯泡。
天气暖和有人在外面打牌，这些都是现成的，一百瓦灯泡是为了晚上有啥急事的时候用。
桌子不能随便霍霍，夏天把袋子里的雪倒在园子里，用编织袋铺在桌子上面。
许前进摆放好猎物，赵瘸子拿个小棍和铜锣轻轻敲。
村里没有大喇叭的时候全靠铜锣召集人，响声越大事越急。
不至于用大喇叭喊，前面那屯的人听见了会跑来，只有不到三十斤肉，买不到会骂人的。
铜锣声覆盖小卖店附近区域，大部分人睡着了，隐约听见也不会起来。
先出来的是东屋四个打牌的老人，还有赵瘸子刚睡觉的媳妇。
紧接着除了附近的，就是好信喜欢凑热闹的人。
夏天没想到第一个进院的是他，打招呼问：“啥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不大一会。”刘大发没有固定下班时间，走到桌子旁先看看猎物。
撇向另一边问：“小贼！见到人咋不说话呢？没看见老子啊？”
许前进这会有点蔫吧，有气无力的说：“子不教父之过，你骂我，我的错。”
“草！”刘大发被噎住了，臭小子看完三字经就用这话对付人。
今天都挺累的，不和他一般见识，走到老头身边唠嗑，免得他们围着桌子问这问那。
夏天让赵瘸子再去借个杆称，是带秤砣和提纽的那种。
别看肉少，俩猎物需要两个人割肉，两个人称重，早弄完早点休息。
第二批爱看热闹的进院，他跟最前面两个打招呼：“二哥三哥来了。”
领头的是光头，脑袋上有个十公分长的疤痕，模样有点凶。
正是队长的二弟贾明。
后面跟着他细高个三弟贾正。
许前进调侃道：“来了正经。”
贾正外号假正经，大家都这么叫，他不在意的点点头。
贾明嘴角抽搐下，他居然被无视了，走到桌子前面找话道：“打这么多啊！”
“肉咋卖的？”
“傻狍子肉九毛，水獭八毛。”夏天瞅着附近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一口气说完。
“赶到哪割哪，用狼獾皮上的肥肉，水獭内脏和骨头补。”
傻狍子肉没多少脂肪，可它是吃草的。
多放点油炒或者加点猪肥肉包饺子都挺香。
水獭是肉食动物，吃着口感还行，有一定脂肪卖的贵点。
那也比猪肉便宜多了。
围观的人眼睛一亮，夏天挺讲究的，比市场价便宜。
差一毛钱也行啊。
后买到全瘦肉的人，有搭头并不吃亏。
反而贾明摸着下巴说道：“挺贵呀！狼獾肉呢？”
皱眉的时候头上疤痕在动，挺吓人的。
没等众人说话，有人先不愿意了，刘大发挤兑道：“进山累好几天了白给你呗？”
“还狼獾，他俩背得回来吗？你净问屁话。”
贾明只是想看看谁说话这么横。
刘大发找茬道：“你再白楞我一下试试！草！把你眼珠子扣出来当泡踩！”
贾明头上的伤疤在跳，可是他没敢吱声。
刘大发冷笑道：“秃脑亮打伞，小兔崽子你还要跟我无法无天？”
“不愿意搭理你。”贾明把头扭到一边。
大伙都习以为常，没人当面取笑他。
旁边的贾正当没事发生，他这二哥因为嘴欠没少挨揍。
夏天对这哥俩有点小失望，刚才敢顶嘴必然挨打。
刘大发年纪比他俩小，差两岁都差不少，更别说差好几岁了。
上小学被这哥俩欺负，十五岁在屯子里用铁锨差点给贾明脑瓜子开瓢。
那疤痕就是这么留下来的。
贾正胳膊差点没被打折。
从此以后刘大发打架就爱摸铁锨，现在是屯大爷，比坐地虎都厉害。
一群羊不如一头狼。
收拾人就治服帖滴，让他不敢顶嘴，这才叫屯大爷。
贾明这么大人要面子，指着猎物转移话题问：“在哪打的，还有没有？”
“水獭在第二条支流，应该还有一只，剩下都是在狗獾岭打的，四只狗獾被吃一个跑一个。”
夏天提醒道：“兄弟跟你说实话，我翻遍了就这些，跑的还在不在不好说。”
好几个人议论道：“发财了。”
进山几天赚一个多月工资。
能赚到钱就有人想去，又怕去了找不到猎物，意动的人并不多。
贾明看向三弟。
贾正摸着下巴琢磨，在山里想找到一只狗獾太难了，水獭死了，另一只九成会离开。
划船一个来回累够呛还白跑一趟，他摇头不去。
贾明无奈，这三弟太懒了，他干临时工的真眼馋人家的收获，如果能找到伴就去一趟。
赵瘸子拿称回来说道：“人都来了开始吧。”
许前进递过去侵刀：“能，能者多劳。”
刘大发挡开他的手：“你能吧，我不能。”
“养活孩子不做饭，干啥不是干？”他拿起称帮忙称重。
赵瘸子接手，让许前进称重，喊媳妇过来收钱。
夏天用稻草绑肉，卖的是纯肉价，小骨头都割下来算搭头。
岁数大的老人竖起大拇指：“这事办的讲究。”
这年头的人可不是故意捧着唠嗑，打心眼里认可才会这么说。
其他人跟着点头，心里都有数。
有个妇女指着狗獾皮里面的肥肉问：“獾子油卖不？”
村里孩子九成都会把手脚冻了，晚上进被窝痒痒了就想挠。
年纪小的睡不着觉会哭，獾子油治疗冻伤最好使。
俗话说：七斤獾子八两油，这只是形容词。
狗獾脂肪出油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就算冬天瘦了，一只獾子最少能出一斤油。
狼獾没多少油，和猪獾的油一样不好使。
一两肥肉两毛钱，比猪板油都贵，夏天拿出来就是卖的，他也心疼孩子，便宜一毛钱。
总不能便宜几分吧，都是邻居，还不如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