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主人

周德兴没有犹豫，朱元璋若肯保全他的名声，加上不株连无辜。

这样的条件，自大明立国以来，想都不敢想。

银子再多，株连三族，又有何用。保全走私网，现在对他来说，更没有意义了。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管不了这么多了。

很快，他便将银库所藏地、数量，他所知道的走私涉及的官员名单、交易模式，全部交代清楚。

朱高煦一看，乖乖，白银20余万两，黄金一万余两，珍器珠宝无数，光藏银的库房地点就有五个。

短短几年时间，周府竟然凭借走私，攫取了如此巨大的财富。

怪不得万历年间，朝廷海禁后，竟然引发东南超级倭乱，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朝廷以为只要没了海上贸易，倭寇就抢不到钱财，沿海没有贸易往来，倭患自然就消失了。

但问题根本就是这里面巨大的利益，有人尝了甜头突然断了，沿海邻国和受益的商人铤而走险，里外勾结在一起形成了局势糜烂。

朱高煦看着这些名单，虽然不认识，但周德兴清晰的标识哪些是军队的人，哪些是官场的人。

写的很仔细，朱高煦满意的起身道：“如此，侯爷，我立即入宫觐见陛下。”

周德兴却连忙叫住他。

“老夫虽第一次见公子，便觉得颇对胃口。”周德兴眼里还藏着事，表情显得有些颇难为情。

朱高煦手一摆，嫌弃道：“侯爷打住，你莫不是害我，你是通倭的罪臣，我是名声高洁的君子，道不同可不敢有交情。”

“侯爷有话不妨直说，我赶时间。”

周德兴拍了拍手，从后堂呼啦啦的来了涌出一群女倭。

为首正是小野芳子。

朱高煦大惊，这伙女倭竟然流窜到了这里，质问道：“侯爷还埋了刀斧手？！”

周德兴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了。公子，小野芳子是老夫的义女，她原名小野结衣，芳子还是老夫给她取的中原名，老夫死不足惜，可唯有她们我放不下。”

“卡桑！”随着小野的对周德兴的呼唤，一群女倭哇哇大叫。

“义女？江夏侯，你胆子太大了，你这即便不被我查出来，迟早有一天，也会因她们而落网。”

周德兴皱着眉头，不堪往事道：“这些女子，都是倭商们进献给老夫的少女，老夫戎马一生，岂会被她们所腐蚀，可她们身世可怜，老夫也不愿再将她们赶回狼窝。”

“她们恨倭国、恨倭寇、恨海盗，老夫遂心软收了小野做了义女，后来陆陆续续收留救济了这些倭女。”

朱高煦咋舌道：“没想到周府还出了个大善人。”

周德兴老脸一红，对着小野道：“你们跪下！”

小野芳子和身后的倭女们顿时跪地。

周德兴严厉道：“小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跟他走吧，即便死也不能背叛公子，如此养育之恩也算报答老夫了。”

小野芳子哭喊道：“卡桑，杀了他，我们逃……逃到海外去，我们会保护你的！”

周德兴呵斥道：“这是小野你最后一次这样大逆不道，我是你的父亲，你要背叛我吗？称呼公子为主人！”

小野芳子流着泪，对朱高煦低头道：“主人！”

“别别别！侯爷，你赶紧让他们起来，我平生最恨倭人，我会杀了她们的，我很狠毒的，你别搞这些啊。”

朱高煦人懵了，这都什么大明朝的新鲜事啊。

小野芳子道：“主人，请赐死我们吧！”

朱高煦光火道：“谁特么是你们主人，你们就是女倭，倭寇，我欲除之而后快。”

小野芳子和女倭们不言语，只在跪在朱高煦和周德兴的面前。

周德兴仿佛交代了后事，脸上轻松了一些，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

是一颗牙齿。

他对朱高煦道：“替我还给陛下，当年他杀了地主老财的牛，我们哥几个把牛的牙齿掰了下来，做成了吊坠，我们那个时候对着漫天的星海说，一生一世，要像这牙齿一样，永远并肩挨在一起，只吃草，不吃人。”

周德兴哈哈大笑，再没有遗憾般叹道：“公子去吧！给老夫留最后一丝体面。”

朱高煦告辞。

小野芳子给周德兴磕了三个头后，如影随形的跟了朱高煦身后，后面还有一大群女倭。

朱高煦停步，指着小野芳子道：“周德兴胡说八道，你们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要死死一边去。”

小野芳子道：“主人，我们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朱高煦气笑了。

玛德，怎么着？砸手里了。

“小野，你知道我的厉害，我会折磨你们的，我恨倭人。”

小野芳子道：“主人，请尽情的折磨我们。”

“握草。”

朱高煦彻底无语，旋即认真思考下，实际上要经略倭国，有些倭汉奸也是大有必要的。

谁说倭国就不能有二鬼子呢。

“小野芳子，你想好了，收留你们可以，但我需要你们前往倭国做暗桩，知道什么是暗桩吗？”

小野芳子脸上挂着泪水，神态恭敬道：“知道，是让我们做探子，主人，我们听你的吩咐。”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带着他们出去，对门口的谭渊道：“将我后面的人，送去燕王府！”

谭渊打量了她们几眼，拉住朱高煦到了一旁道：“殿下，这些女子虽然换了马面裙，但还是看得出是倭女呀，殿下这般做可想过后果？”

朱高煦道：“谭佥事放心，我心里有数，此事我会向爷爷奏禀。”

随即手里多了几颗金豆子，揣在他的袖口中，道：“让兄弟们嘴巴紧一点。”

谭渊也不客气：“放心吧，殿下，只要陛下那里你报备过，锦衣卫这边漏不出去一个字。”

朱高煦给小野她们点个头，女倭被锦衣卫带走。

朱高煦安排完她们，这才大摇大摆的到了朱高燧、朱尚炳、朱济熿、朱有爋几人面前。

身子摇摆道：“兄弟们，咱们又立大功了！”

“煦哥，没骗人？我回家可要吹牛了，自从上次在家里扬眉吐气后，我可想着再干点成绩出来给我爹娘瞧瞧呢！”

朱尚炳眼睛冒光，朱济熿和朱有爋两人也振奋不已。

朱高煦笑道：“放心嘛，这次能逮了周德兴这条大鱼，我让爷爷给你们表功，等着吧！”

少年们顿时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