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立地成仙

杨秀明忍不住又打量着李洵。

那眼神……

杨秀明眼神流露的信息,可不十分友好。

李洵冷哼一声。

杨秀明噤若寒蝉。

他慌忙答道:“小人连门都没入,用少爷…呸!

方同寿那王八蛋的话来说,小人不过是气血刚刚发动。

平日里打这个揍那个,只不过是仗着生的高大。

一点技术都没有。

他还说我比不上地上躺着的那个。

现在呢?我还喘着气,地上那个呢?怎么样,不犟了吧?

那王八蛋喝大了吹牛,说武道境界不如叫仙道境界。

分为什么‘架鼎炼丹,五气朝元,神照神游,立地成仙’。

这名唬的不行,小人不懂什么意思,可架不住小人会捧啊!

那王八蛋不就是想卖弄吗?小人当时就问了,什么是‘架鼎炼丹’啊?

那厮就说了,‘架鼎炼丹’的意思是肉身如鼎,元神似丹。

把鼎架起来,才好炼丹。

架鼎炼丹这个境界,其实就指的是架鼎——就是易骨易筋。

炼丹就是指的是后边的五气朝元什么的。

他还说了,五气朝元,就是吞服五口仙气,通络脏腑奇桓幽府。

进而温养出元神,来神照神游,最后立地成仙。

他说的我都记得,可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是真不明白。

郎君明鉴!”

李洵不置可否。

他的神思早已沉入系统中。

“宿主:李洵

境界:易骨(大成)

武道:断碑脚(大成),破玉锤(大成),捉云手(入门)。”

李洵幽思忖道:“因有系统提拔,我现在已经是易骨大成。

单就这个来说,这厮说的有几分可信。”

“架鼎炼丹,五气朝元,神照神游,立地成仙!”

“这就是修道境界么?这么说,我不过是正在架鼎的层次。

不知道姚师父是什么样的境界?

他信手微动,便能拈碎那么硬的杏核……

我易骨大成,根本做不到。我控制劲道没有像他这么精微。

甚至易筋…是很难做到的。”

“难道……师父是吞食五气么?

吞食五气……五气是什么?怎么吞?”

李洵易骨大成,却越发觉得姚文举的高深。

系统灵图有了新的变化!

他转换念头,把注意力集中到融合武道之后,系统重新生成的另一面灵图。

“凡纨绔,身边必有长随,以效犬马之力。

犬马者,有智、莽、忠、奸之类属。

检测到宿主身边有似犬马者。

宿主应分类收伏不定额之犬马,此任务为长期。

将视完成情况以奖励。”

系统又发布任务了!

长随犬马,不就是狗腿子吗?

让李洵收狗腿子。

一个身边没有狗腿子的纨绔,确实不是一个完美的纨绔。

狗腿子也分类了。

像杨秀明这种夯货,就属于“莽”这一类。

这种“莽”类,只要收到一个命令,让干什么,那他就干什么,无脑地服从,就是干!

李洵心思虽放在系统任务上,双眼却一直盯着那杨秀明。

直把这厮盯的毛骨悚然。

“小人求饶命!饶命!”

杨秀明以为李洵要毙了他,着实吓坏了!

李洵被杨秀明讨饶声回神。

“若想活命,倒也简单……”

杨秀明赶忙答道:“郎君但请吩咐!”

李洵指着那死去的瘦猴道:“他是怎么死的?”

杨秀明呆了!

不是被你打死的吗?

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啊!

杨秀明疑惑地望向李洵,眼见李洵似笑非笑看着他,立时头皮发麻。

他虽是莽,却也不傻!

“小郎君,这厮可能是去半路上打劫,或干些其他良心丧尽的缺德事。

却运道不好,正碰上侠客路过,于是被侠客出手所杀。

说不定会扔在哪条臭水沟里去。或许被野狗分食了也不一定。

别说是您,我今天晚上也未曾见过他。”

李洵含笑点头。

“我认为你说的很对。

我不过是宁渡县一个略有薄名的飞腿子,不会寸武。

他的死怎么可能和我有关?

今天你回去,知道以后怎么办吗?”

杨秀明点头似小鸡啄米:“多谢郎君饶命之恩。

今后我虽然表面上是方同寿那王八蛋的跟班,实际上我是郎君的人。

平日里跟方同寿做事,不过是在他那里忍辱负重。

俺只盼有朝一日,祖坟冒青烟,有那个福分给郎君牵马效力。”

李洵笑了。

“你还不算蠢。我看你行动不便,我助你一臂之力。”

李洵猫腰一步迈向杨秀明,直把那大汉骇个半死,以为要步了瘦猴的后尘。

却不料,李洵手掌翻动,只是沿着任、督二脉捋了几遍。

他接着在杨秀明前胸后背几处拍了几下。

杨秀明浑身痹麻不仁之证大为缓解。

杨秀明慌忙爬起来拱手作揖:“多谢郎君饶命!多谢郎君!”

李洵道:“你把地上这位着凉的扛走吧。

你记得,每逢初一、十五白天到我大门口看看。

两扇门各有一个门环。若看到两个门环少了一个,只剩下一个。

那么当天晚上你就敲门,我有事问你。”

杨秀明慌忙称是,而后扛起还红着脸的瘦猴离开了小院。

李洵重新顶上大门,回到堂室内。

阿罗怯生生立着,咬着嘴唇,想开口却不敢开口。

李洵见状,忙安抚道:“阿罗且放宽心。

我之所以会这些手段,是因为在许久之前便得了姚师父的教授。

我之前一直隐忍不发,也是考虑到咱们两人无所依靠,是慎重的考虑。

今天这两人登门之事,咱们只当是什么也不知道。

若有四邻问起动静,你只推说不清楚。”

阿罗怯弱道:“我听大兄的。”

李洵温言劝慰道:“打发了这两个不开眼的,阿罗你长时间精神紧张,想必早已累了,你去休息吧。”

“嗯。”

阿罗拿着蜡烛娉婷走入堂室内侧闺房,关上了门。

她吹灭蜡烛,罗裳轻解,躺在床上。

夜色如墨,她却难以入眼。

她翻身侧卧,夜色遮蔽了她神光复杂的双目。

……

夜色寂静。

李洵温习姚文举传与他的捉云手,扎架托天式。

听着隔壁卧室阿罗传来均匀的呼吸,他知道阿罗已然入眠。

李洵暗忖道:“我已易骨大成,是决不能明天去师父那儿的。

索性闭户几日,把捉云手练熟。

到时候即便暴露了,也好有托词,只当是不惧劳苦,勤工所致。”

一天从一个未有寸劲的,摇身一变,易骨大成,成为高手。

这种神迹,要么是吃了仙丹妙药,要么是真君转世,一夜悟道。

李洵若是第二天去,纯属自找麻烦。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李洵这一拖,便是半个多月过去。

七月十五一过,暑气渐消。

平日里嘈杂的蛐蛐儿声日见稀疏。

宁渡县一年一度提灯捉蛐的盛景也随之偃旗息鼓。

“宿主:李洵

境界:易骨(大成)

武道:断碑脚(大成),破玉锤(大成),捉云手(小成)。”

这近二十天的时间里,李洵每日只休息寥寥,把捉云手托天式练至熟稔。

连只学了一式的捉云手小成了。

“二十天时间不登门,即便我被看出来已经易骨,倒也不算太过于离谱。

我也该去师父家了。”

……

李洵穿城门,过市廛,进姚府大门,却发现今日气氛与平日颇有些不同。

姚府内堂室喧哗声隔远入耳。

姚文举好静不喜动。

像李洵平常进内堂室,大气都不敢喘。

哪有像现在这般喧闹。

姚文举并无子女。

除了徒弟们往来殷勤侍奉,只有一个老仆。

李洵唤他德叔。

李洵向院内忙着使着长柄斧子劈柴,准备架火烧锅饭的德叔小声问起。

“老爷来客人了。李小郎尽管进去看看就是。”

德叔抬头见是李洵,满脸风霜褶皱上堆满了笑容。

姚文举这么多徒弟,能得他传授武道的入室弟子在内,李洵是最有礼貌的。

“德叔,您老倒是透露我一声,是什么人?”

德叔直起腰,拄着斧子,上下打量了李洵两眼,呵呵笑道:“和他们好长时间没见了。

我也忘了他们叫什么了,只是看着面熟。

小郎尽管进去就是。”

李洵无奈拱拱手,回身走向内堂室。

德叔望着李洵往内堂室方向行走渐远,点头小声嘀咕道:“短短时日易骨,天资了不得。

这一块璞玉,不知会被老爷雕琢成什么样子。

老爷把自己关在这里太久了,我看很多不长眼的人,忘了老爷以前托天姚天王的名号了!”

说道最后,德叔又挥起斧子,狠狠向地上摆放的柴火劈去。

李洵当然不知道德叔小声嘀咕。

他暗道:“德叔是个了不得的!

之前没看出来,我易骨大成后,连眼光都发生了变化。

以前忽略的,现在总能把握住。

莫非这就是改变气质?

方才,德叔干着最重的体力活,秋老虎仍在,他却一滴汗不出。

他挥斧砍柴,无论木柴多大,不多不少,每次都是七斧。

这种劲道把握,远远超过了我的估计。

决不是什么‘唯手熟耳’能做到的!

师父,连老仆都这么深藏不露,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洵边走边想,不多时便到了内堂门。

内堂门大开。

李洵方一踏门槛进入门,便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姚文举端坐正位。

客位上有一精壮男子,年约五旬,男子身后立着一个如李洵般大的少年。

少年下颔微抬,虽侍立于身后,却不自禁显出一分傲然。

李洵见大师兄刘孟生、三师兄于磊两位师兄端坐在客人对面。

姚文举脸色含笑自然,两位师兄虽竭力掩饰,李洵仍然能看出他们脸色不太好。

姚文举见李洵越过门槛,眼神一亮。

却听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老堂主,这又是您的哪位高徒啊……”

刘孟生,于磊,二人脸上的愠色再也遮掩不住。

李洵多少明白了点。

姚文举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招呼李洵坐在于磊身旁。

李洵坐下才注意到,堂内中央的地砖,有几块上面有脚印,皲裂碎了。

姚文举未答,那位浑然不以为意。

他自顾自道:“老堂主,还是那些道理。

您虽多年不过问咱巨鲸帮的事,可毕竟不是还有份香火情哩?

方秉坤那狗奴,仗着张县尉的人势,在北宁江上横行霸道。

不知处置私吞了咱们帮里多少买卖,杀害了咱们帮中多少兄弟。

想想不远的二十年前,我巨鲸帮纵横北宁江,横跨德川、临济两府,是何等的威风!

却不料,自您老一别,二十年间沧海桑田。

连那金刀门,铁剑门这种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也敢在岸上劫我们的货栈。

您难道忍看朋辈遭受新戮,就不出手管管?”

姚文举面不改色,只是淡声回道:“天降温了要添衣服,太阳落山了要收棉被,人饿了要吃饭。

方秉坤既利,便躲其锋芒,多加忍让。

金刀门铁剑门自甘做鼠辈,那多养几只猫平时盯紧点。

帮中……帮中多伤亡,那就多抚慰。

德川临济摊子大展不开,那就收敛一些,安守一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早已不是巨鲸帮堂主,帮中的事,我再干涉就不好看了。

况且,我老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眼看没几天安稳日子好活,我也没那个精力了。”

李洵听至这里,已经和十几天前杨秀明所说的对上了。

原来姚文举师父出身于一个叫“巨鲸帮”的势力。

听起来,这势力还不算小,竟然横跨德川、临济两府。

这是北宁江很重要的物埠码头。

貌似有种不为人所周知的原因,姚文举不再任堂主,搬到宁渡县,一待就是二十年。

客座的周承乾听着姚文举不悲不喜的话,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想了想,又道:“老堂主武道精纯,道胎不漏,吞服仙气指日可待。哪里能谈老呢?

不过,话说宁江后浪推前浪,倘若后辈能有出息,我们也能省心不是?

老堂主一身仙道功法,诸如《捉云手》《龙形大擒拿》《炁体周游》。

若是没个出彩的弟子传承,百年之后,祠内堂前,谁还会知道老堂主的英名呢?

我身后这位,我想便是一定非常令老堂主满意的。”

周承乾往身后偏头,向身后的傲然侍立的少年洪声道:“灵运,你说说,你给老堂主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