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来乍到

纽约肯尼迪机场。

赵忘秋随着人流来的出机口，只一眼就从候机人群中认出了姑妈赵小琴。

倒不是他火眼金睛，而是来之前看过姑妈年轻时的照片。

怎么说呢，相比于照片上的青涩，如今一身职业装的赵小琴明显更加优雅成熟，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会以为她二十多岁。

这还真不是赵忘秋吹牛，因为就在他驻足的工夫，至少已经看到有两个人向赵小琴搭讪了，这让他在感慨姑妈魅力的同时，也不禁对老美的开放有了新的认识。

视线再转到赵小琴这边，当今天第四次拒绝别人索要电话的请求后，向来涵养不错的她，心里也难免升起一丝烦躁，伴随而来的，还有对娘家侄儿的担忧。

扭头看向显示屏，再次确认班次无误后，她心里越发焦急。

“怎么搞的，难道中间出了岔子？算了，我还是打个电话问……”

好在不等赵小琴有所动作，就听身前传来一声问候。

“你好，请问你是赵小琴女士吗？”

赵小琴连忙抬起头，就见眼前站着一个身高至少一米八，浓眉大眼、神情略显扭捏的大男孩。

望着那与大哥有些相似的眉眼，赵小琴显得格外激动，想也不想就将侄儿揽在怀里，口中连连喊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与赵小琴的忘形相比，赵忘秋就有些尴尬了，想要拍拍姑妈的后背以示安慰，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僵立在原地，任由其抱着。

大约一分钟后，赵小琴心情总算平复了下来，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上下打量起赵忘秋，嘴里还不忘发出感慨。

“唉，时间过得真快，我刚出国那年，大嫂刚刚怀孕，没想到一眨眼你已经这么大了，姑妈如今也老喽！”

赵忘秋笑着回道：“姑妈可不老，我刚才可是什么都看见了，还有帅小伙想追求你呢。”

面对侄儿的打趣，赵小琴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

“混小子，胆子不小哇，连姑妈都敢调侃。”

赵忘秋故作委屈道：“我是实话实说好不好？”

“实话也不行，姑妈不要面子吗？”

赵小琴说完忽然意识到，经过侄儿这一番拆科打诨，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许多，这个发现令她颇为诧异。

“可以啊小子，来之前我还担心你太内向，恐怕适应不了美国的生活，现在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接着，不待赵忘秋再说什么，她便把手一挥，雷厉风行道：“行了，坐了这么久飞机，你也该累了，咱们先回家，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姑侄两个再慢慢聊。”

…………

赵小琴并没有在纽约闹市区安家，而是居住在布鲁克林湾脊区。

就如同许多美国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场景，她的家是一座双层小楼，小楼整体呈灰白色，楼前的空地上铺着草坪，与小楼一起被半人高的白色木板圈在中央，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赵忘秋在国内很少见到这种布局的房子，难免多看了两眼，跟着他又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不远处比领的几个院落里，竟然都是黄皮肤面孔，这让他大感惊讶。

“姑妈，这里不是美国吗，怎么这么多亚裔，他们都是华人吗？”

正弯腰从后备箱取行李的赵小琴，头也不回的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里是布鲁克林湾脊区，纽约三大华人聚居区之一。”

赵忘秋听后更纳闷了：“华人聚居区不是在唐人街吗？”

赵小琴摇头失笑道：“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唐人街华人只占少数，相反大部分都是越南裔。”

接着，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赶忙交代侄子。

“你可别因为好奇，私自跑到唐人街去玩，那边最近几年乱的很，听说三天两头有枪击案发生。”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下，小心查看一番四周，确认身边没有旁人后，再次低声交代道：

“还有，千万不要去黑人社区，最好也不要同社会上游荡的黑人打交道。”

见姑妈如此紧张，赵忘秋赶忙向其保证：“你放心吧，我来美国是为了念书的，才没心思和那些人交朋友呢。”

“这样最好。”

赵小琴先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拉上赵忘秋向院子里走去。

“美国这地方别的都好，唯独治安是个大问题，好多地方一到了晚上，简直是群魔乱舞，姑妈跟你说啊……”

在赵小琴的吐槽声中，两人结伴进入房里，一间典型的欧式客厅映入赵忘秋眼帘，屋内整体色调偏暖，有种扑面而来的温馨气息。

不过在更换拖鞋的时候，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于是故意问道：

“姑妈，怎么才两双拖鞋？”

赵小琴微微一愣，跟着浑不在意的回道：“因为平时就我一个人住。”

“呃……可我听我爸说，你早就成家了啊？”

“离了呗。”

“离了，为什么啊？”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赵小琴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道：“走，跟我上楼，看看姑妈给你准备的房子你喜不喜欢。”

赵忘秋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识时务的闭上嘴巴，又跟着去看了下今后几年要住的地方。

大致转了一圈，稍微熟悉过内部环境后，赵小琴便连连催促他去洗漱，自己则下楼准备晚饭去了。

等赵忘秋洗完澡，再归置好行李，换上一身蓝色的运动衣来到一楼时，赵小琴正端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看到侄儿出现，她连忙简单聊了几句，便匆匆结束了通话，然后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招手示意道：

“快来，尝尝姑妈手艺怎么样？”

赵忘秋也不客气，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用筷子夹了块鸡肉扔进嘴里。

嗯，有点柴，火候没掌握好。

不过瞧着姑妈期待的眼神，他还是违心夸道：“好吃，比我爸做的强多了。”

赵小琴瞬间乐开了花，偏偏嘴里还谦虚道：“我已经好久不下厨了，幸好手还没生。”

“姑妈，你平时工作很忙吗？”

“是啊，我去年刚成为律所的合伙人，最近几个月每天都忙的脚跟不着地。”

听到姑妈是律师，赵忘秋瞬间来了兴致。

“姑妈，你具体是负责哪方面案件的？”

“我是负责商业案件的，偶尔也会接一些民事诉讼。”

赵忘秋点了点头，跟着又问：“那如果我想注册些版权，姑妈能不能帮我？”

“版权？”赵小琴一愣，不解的反问：“什么版权，你说具体点？”

赵忘秋开始满嘴跑火车：“是这样的，我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对电影比较感兴趣，所以私下一直在学习创作剧本，其中有几个我觉得还不错，想请姑妈帮我注册下版权。”

赵小琴明显不看好此事，但又不想给侄儿泼冷水，便委婉的劝道：“忘秋，这里是美国，和国内国情不同，你写的东西美国人未必喜欢看。”

赵忘秋假装懊恼的拍了下额头。

“嗨，怪我没说清楚，我这几个剧本写的都是美国故事。”

说完，不等赵小琴有所反应，他便一溜烟跑上二楼，等再下来时，手上已多了一叠手稿。

眼看自家侄儿不像开玩笑，赵小琴只得取来眼镜，耐着性子仔细看起最上面的一页，但见标题赫然写着《看不见客人》。

赵小琴虽然不懂剧本格式，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因此只看了一会，便被其中的故事情节吸引住了。

见此情形，坐在对面的赵忘秋嘴角微微勾起，他来之前还盘算着，该怎么把电脑中的财富变现，没想到瞌睡遇到枕头，姑妈竟然是个律师，这可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