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
多尔衮的人头在地上滚动了数圈,最终停在了一处血洼之中。
整个天地都好似静谧下来。
骆养性下意识的握紧手中鸟铳。
“手刃多尔衮,”崇祯看向一旁的骆养性,将刀柄递给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骆爱卿可封国公了。”
封国公?
无数人为之奋斗一生而可望不可即的爵位。
如今,在一杆鸟铳下,被骆养性得到了。
听到皇帝的话,骆养性愣在当场,而后浑身都颤栗起来。
“陛下!”骆养性的声音带着哭腔:“臣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扑通一声,骆养性从战马上翻身跃下,而后直接跪倒在崇祯面前:“臣惶恐!”
“不必惶恐,还早得很!满清灭国还远未结束,来,拿起你的长刀,带领你麾下人马,”崇祯低头俯视跪在地上的骆养性:“随朕将这片天地的鞑子,冲杀干净!”
“遵旨!”骆养性双手抱拳:“臣紧随陛下左右!效死而已!”
远处,曹变蛟带着千余辽东铁骑,左右纵横,近乎于驰骋无敌。
随着多尔衮的身亡,这片辽河以东的大地上,原属于多尔衮麾下的镶白旗大军,已经丢下遍地的尸首,溃退千里,向着北面盛京逃亡而去。
“臣曹变蛟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曹变蛟胸前的银镜已经碎裂成数块,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流如注,这位辽东总兵官以手中卷刃的长刀撑在地上。
看到曹变蛟的动作,崇祯立刻翻身下马,走到曹变蛟身前,伸出双手将其扶起:“今日,朕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曹文诏的影子,没有你的浴血奋战,便无今日辽东之局面,在朕眼中,你没有罪过,反而是此战首功,从今以后,你便是朕的辽东一柱!”
哗啦,
崇祯说着,将自己的纹龙披风解下,亲自给曹变蛟披在身上:“且起身,随朕回军宁远城!”
强行将惊骇交加的曹变蛟扶起,崇祯才扭头看向四周围了过来的精疲力竭的辽东铁骑:“走,随朕回城!”
仿佛知道众人都在想什么,崇祯嘴角带笑:“诸位且放心,不论是这里,还是复州,亦或者盛京,辽阳城等地,终有一天,朕会带领你们亲自登城,光复辽东!”
“届时,尔等皆是大明朝的功臣,”崇祯猛地一挥手:“朕将亲自为你们树碑立传!”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军怒吼,响彻天地!
而此刻,远处百余骑兵正向着战场中央急速而来。
“陛下,是王总兵到了!”
虽然战事已经暂歇,但是随军的斥候依旧在外围巡视,谨防满清杀一个回马枪!
毕竟,鳌拜和硕托等人还在!
“王廷臣和李辅明在此战之中,功勋卓著,”崇祯面带悲怆神色,踉跄着向前走去,泥泞的地面上如果没有曹变蛟和骆养性两人一人一边的搀扶,恐怕早就摔倒在地了。
“陛下!陛下啊!”王廷臣铁打一般的汉子,一路疾驰心急如焚,唯恐崇祯出事。
如今看到崇祯下马踉跄着,在众人的搀扶中向着自己奔来,一时间也是泪水横溢,失声痛哭了。
这一战,太惨了!
生死同袍的李辅明死了,亲卫营三百人折损五成,骑兵炮手更是达到了七成以上的伤亡比。
看到君父蹒跚而来,王廷臣仿佛看到了父亲,心脏抽痛不止。
在距离崇祯还有十余步的时候,便腾身而去,从战马上跃下,连滚带爬,两人相向。
“陛下!”王廷臣猛地扑到了崇祯的怀中,嚎啕大哭,涕泪横流。
这一瞬间,铁血柔情,饶是刚刚经历生死血战,整个存过下来的明军骑兵们,一时间悲从中来!
“没有爱卿,朕将深陷鞑清重重包围之中,生死不知,”崇祯说着,顺手解下腰间玉带,而后双手环起,将纹龙黄金玉带系在王廷臣的腰间:“多亏爱卿,为朕壮胆!”
砰砰砰,王廷臣跪在地上,不顾地上的血泥和残甲断肢,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臣死则矣,陛下乃大明圣君,为万世开太平,臣所为,理所应当!”
啪啪啪!
伸手在王廷臣的肩头拍了拍,崇祯面露微笑:“且起身,随朕回城!”
“陛下,臣愿为殿后,”王廷臣抬起头,神色坚定:“臣来时候,探查到鳌拜和硕托的大军就在辽河上游的位置,随时可以南下威胁我军!”
“不碍事,”崇祯自信至极:“鳌拜不会来的!”
“陛下?”王廷臣一愣,还要说话。
“在不远的将来,你会在盛京城,见到鳌拜的!”崇祯朗声一笑:“传旨,回城!”
“起驾!”骆养性充当了王承恩的绝色,上前一步,为陛下唱名传旨。
明军绵延数里的大军,在辽河一侧有序的过河......
数里之外,鳌拜和硕托并肩站在一起,皆是神色凝重。
“鳌拜,要出兵阻击吗?”少见的,硕托对鳌拜直呼其名。
而站在那里已经呆愣半晌的鳌拜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作答。
“嘿,等回到盛京城,我父代善和你家主子庄妃,想必会双双联手,毕竟,整个盛京城,乃至整个大清里,除了这两个人,其余已经没有资格执掌大局了!”
“回盛京城!”鳌拜没有打算理会硕托,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着远处而去。
多尔衮死了,鳌拜的心情极为复杂。
多尔衮死了,那自家主子的最大的威胁便没有了,福临有极大的可能登临高位,成为满清之主!
毕竟,以代善的性格和以往的行事风格,他只会隐身幕后,做一个操控者——福临登基,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同样的随着多尔衮的身亡,整个满清上下没有能够率军出征的主帅,没有了主心骨!
从此之后,只能在盛京城,以防守为主。
从此之后,明清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驾!
鳌拜挥鞭愈急,现在第一时间赶回盛京,将多尔衮身死的消息传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大清,真的要亡了吗?
鳌拜的心情越发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