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夕阳下,总有人会含着泪负重前行,我们享受着他们的付出,却不知道该怎样感恩……
“要是小逸还在啊,或许和你们差不多大了……”
李德碧从包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很小,却是用透明塑料袋精细包装过的,袋子边上还有半卷金丝边。
“那年……”她饱含泪水,哽咽着开始诉说往事。
“我是极力阻止小逸去参军的,可是他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叛逆过后,我阻止不了,他还是一个人偷偷去了……”
会议中,一辆邮政车驾驶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这是通往这个村唯一的路,车子的喇叭声引来了一群村民。
大家能看到,邮递员手里拿着很大一个信封,上面赫然写着录取通知书。
“沈逸!恭喜啊!”
大家都并不感到惊讶,这一切仿佛在他们意料之中,满眼只剩下由衷的欣慰。
门开了,沈逸跨过门槛,接过录取通知书连忙道谢,李德碧跌跌撞撞的从屋里出来,别提有多高兴了,差点摔了一跟头。
沈逸父亲是当年这个村唯一考上大学的,并且考上了他心里梦寐以求的军校。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壮烈牺牲,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是烈士家属,不会说什么闲话。
祖孙俩好不容易熬出头儿了,可她眼中的骄傲也会有一天与她的心意背道而驰,老婆子只记得沈逸离开那一天,像他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
“后来啊,小逸再也没回来过了,我这一个老婆子,又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去找他啊,又怕走丢了,给社会添麻烦……”
两个后辈都不敢相信,笑起来如此温和的老奶奶,竟然有着这样悲痛的过往。
“奶奶,您想啊,您的乖孙孙投身报国,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奶奶的经历仿佛和顾临那段失去的记忆产生共鸣,他的鼻子也不禁一酸,“奶奶,沈逸去为国家服务了,那您就把我们当作您的孙子孙女,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好啦,好啦,奶奶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可能看到你们和他年纪相仿,哎,你们包容包容奶奶,人老了,就是这么烦人……”
在欢笑声中,李德碧短暂的释怀了。
夜晚的横河镇,月明星稀,乌鹊低飞,月光透过窗户,照入屋内。
老人步履蹒跚,缓缓打开木门,许久停留在门框出,“小逸,奶奶这段时间啊,遇到了和你一样的年轻小伙儿,真的,好久我这个老太婆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画风突变,晚风渐起,老太太不禁黯然神伤。
“你爸妈走得早,我俩相依为命,小时候奶奶就一天担惊受怕,生怕你出一点意外……我啊,对不起你,要是我当初坚定一点,你就是个有爸爸的孩子了,可那时候,我不想让你爸爸伤心,奶奶就觉得,你爸爸喜欢什么就让他去,我这做家长的,能做的,就应该支持他,可是……”
乌云不知何时遮挡了星空,微风变得肆虐,脸颊的泪水与雨滴近乎同一时间落地,一滴、两滴……雨越下越大,年近八旬的李德碧心中的所有回忆都仿佛淹没在这场大雨中,久久未停,许久未停……
远在他国的男人,此刻正踌躇的在公寓”出租屋阳台踱步,在等待着什么。
一抹亮光闪过,男人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信息,飞快从客厅穿过,奔驰在楼道中。
公寓外,几名黑人便衣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公寓,
“怎么样?”
“沈 sir,这次消息不会再出错了,是从叛军内部得到的消息。”
几名黑人明显很尊重眼前这个比他们略小,眉目清秀的男人,说话时总是会时不时的看看他。
“希望我们的微薄之力能够对战争起到哪怕一丁点作用。行动吧”
“是!”
在 M国的煽动下,本就战火频发的印巴地区此次仅仅因为一点小事再一次宣战,联邦知道这是他国的阴谋,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中斡旋。
沈逸本来已经到了退伍时间,即将离开部队,执行任务的前一晚还在想回国会见到如何的事态变迁,终于能见到奶奶了。
那一晚集合号角的吹响,他十分坦然,一身戎装,不会忘记国的哺育,党的号召。
这次任务属于绝密,没有人知道会去往何地,会经历何事。
“小逸,其实你可以不用执行这次任务的……”
和沈逸一同前往的,是他的老班长,张函,黝黑的肤色,可看上去却十分活气。
“当兵不就是为了响应祖国的号召吗,班长?你不是常告诉我们男儿志在四方,为国征战,死而无憾!”
看着沈逸这股劲儿,张函简直不要太欣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兵,没给自己丢脸。
他认真用手拍了拍沈逸的肩膀,严肃的点点头,这一瞬间,沈逸看到的是班长弥补的皱纹,仔细看过,班长头发又变白了不少。
“班长……”沈逸眼中流过的感伤被张函捕捉到了,好说他也是十几年兵龄的老兵,这点儿洞察能力早就从数届新兵身上锻炼出来了。
“小伙儿嘛,就要阳光快乐一点,不过话说回来,小逸,这么多年了,你也没跟我们说过,你家里的情况,你想不想家里人啊?”
张函也没有太过为难沈逸,表情很随意,意思也就是沈逸愿不愿意说其实都没事儿。
“家里人…家里,”沈逸哽咽了,他不知道这将会勾起怎样一段痛苦的回忆,可是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思念已经压不住了,“就只剩下奶奶了,可是……这么多年,我只敢把对奶奶的点点思念埋在心里,我怕…我怕奶奶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我的一封家书让她千里迢迢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是出了一丁点意外,我…这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
“那你怎么知道奶奶的身体怎么样呢?”
沈逸抹了抹眼睛,借口说自己眼睛进沙子,可这种话连小孩子都不会信,张函又怎么会信,“小镇上的快递员小何,是我高中死党,奶奶不认识他,奶奶的身体状况他都会定期写信告诉我。”
说完,沈逸也是会心一笑,张函也就放心了。
“你呢,老班?我们啊,从来都只把你当成我们心目中的偶像,都没敢问过你的过往哩。”
张函这一块儿也不再有丝毫避讳了,坦言说道,“我,是孤儿,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军大院的原因了。”
“老班,你有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会更精彩?”
“我都已经30好几的人了,从小在军大院里长大,对外面的世界也提不起兴趣……”
沈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认的点点头。也许两人的生活本就天差地别吧。
“老班,等执行完这次任务,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精彩绝伦!”
张函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看向飞机的窗外,许久才蹦出四个字,
“我在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