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知音难寻

元逸眯起眼睛,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别想多了。”

颜真:.........你这幅样子,实在不怪她想歪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元逸搂在她腰上的手,正在微微收紧,两个人贴在一起,几乎是冷距离接触。

“好受点了?”随着元逸的提问,她这才发现,腿间的疼痛确实有所缓解。

因为有了元逸做依靠,再加上牢牢固定住她的手,即使速度飞快也没那么颠了。

颜真笑眯眯地看着他。“关心我就直说呗,死鸭子嘴硬。”

“死鸭子?信不信我现在让你当回真鸭子?”元逸边说边看向,从两侧飞速掠过的汴河。

小气鬼.......

颜真识相的闭住了嘴。

“野坟还是破庙?”时间紧张,又没有确切的地址,只能靠直觉判断。

颜真面色凝重,思考片刻后吗回道:“野坟!杀人埋尸那里最方便。”

现在只能祈祷周成安,腿脚比他们慢上一些了。

城西野坟的所在,是前朝时的义庄。因大修汴梁城的缘故,才推到了建筑,变成一片荒地。

但当年葬在那里的后人,却还要时不时的祭奠一番。

时间长了,便又变成了一片野坟。

因为这两朝的经历,使得那一片传说四起,鲜少有人来往。

是以,刚到坟圈外围就听到里面的吵嚷声。

“你上愧于天,下愧于民,对的起慧识书院对你的栽培?”松成仁的声音振聋发聩,字句间满是对那周成安的怨气。

树叶刷刷作响,他似乎再躲着什么。

“老师!”周成安的声音更加愤怒,颜真甚至从这愤怒中还听出了几分悲伤“如果不是您,淑娘又怎么会死!”

“周成安!文举十数载,就是为了教会你诡辩的?若不是你对她动了心思,强迫她遂了你的意,她会.......”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唔!唔!唔!”

周成安一手捂住松成仁的嘴,一手举起了手中的石头........

“周成安!”颜真大喝一声,连滚带爬的摔下了马,托着残腿向他跑过去。

见有人来了,对方脸色巨变,瞳孔猛然放大,手不自觉地发力,身下只有松成仁呜咽的挣扎声

“别过来!”

周成安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像糊了张白纸般,苍白的吓人。被他压在身下的松成仁,衣袍大开,头上脸上都有轻肿的痕迹。

“周成安!不要一错再错!”

颜真说完,周成安脸上的表情更加慌乱。

他忽然青筋暴起,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我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啊!”他怒吼着把石块仍向颜真“我只是想让她过好日子,想给她幸福,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拦着我!”

颜真险险躲过石块,还不等开口,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过去。

周成安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啊!!!”

胳膊成九十度弯曲,直接被元逸掰折了。

颜真背后一凉,下意识地看了下她的胳膊。这算是暴力执法吧........

她看着元逸熟练的将人用马鞭捆起,这才走过去,帮忙解开松成仁身上的绳子。

老人家年逾七十,已在古稀之时,一番折腾下来精神有些萎靡,但比起皮肉上的痛苦,更难受的还是学生的背叛:“成安啊.......”

“闭嘴!”周成安强忍痛意,眼睛死死盯着松成仁,好像有血海深仇要报。

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过激的话,影响老人家的情绪。颜真迫于无奈地,往他嘴里塞了块手帕。

元逸注意到上面的兔子造型,脸立刻黑了。“那不是我叫人拿给你的吗?”

颜真一边躲开周成安要杀人的视线,一边纳闷地道“什么?”

就在这时,梁景等人终于赶到,控制了现场,元逸没说完的半句话也咽了下去。

虽然控制了周成安,但他坚决不承认宜秋门走水的事情是他做的,甚至问到最后,像瑶琴姑娘一样,索性是一言不发了。

可动机,物证,栽赃松成仁的做法,都与周成安一一绑定。

颜真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个道理。

周成安一把火烧了宜秋门,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为了毁尸灭迹?

开封府衙內,松成仁半依靠在软垫子上,虚弱地抱着汤碗。

梁景手指搭在碗子上,眉头微皱:“气息紊乱,浮脉发缓,还需要再饮几副桂枝汤,驱驱体内的寒气。”

“哎,都是老夫的不是,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松成仁面带哀色。

“淑娘的事情您知道?那........那天在书院为什么不将此事说清楚。”颜真语带疑惑。

“......这,也是老夫的不是。我将成安视为子侄,以往不管他再如何的胡闹,无非也就是结实些烟花女子,或者是未出阁的姑娘。”

“但这次.......”松成仁恨恨地直起身,像一下恢复了精气神“那淑娘乃寡妇出身,成安却要和她私奔!无媒苟合,还选了个失去贞洁的寡妇。”

他说的义愤填膺,颜真眉心却突突直跳,一股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只知道遵循封建礼教的老古董!

她气的要死,却也知道想在这时宣扬什么恋爱自由,寡妇再婚的思想是根本不可能的。

颜真懒得在这屋子里受气,转身就走。

元逸追出来问道:“受不了这酸儒的思想?”

颜真沉默着不说话,半晌后才道:“你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坤阴阳天定如此,我并不觉得谁高谁低。”元逸背着手,抬眼望向天际“当年我娘.......出身不好,却一样被迎入府中。”

晚风吹过元逸的衣袍,弄乱了他束起的乱发。凝眸处,别有一段新愁。

颜真情不自禁地盯着他,感慨道。天下知音难觅,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可惜后世人人知晓的道理,在这儿却没有几人能懂。

说出来,反而会变成异端。

她上前揪住元逸的袖子,气鼓鼓的小脸,换上了大大的笑容,一扫刚才的不痛快。“走,咱们去樊楼喝酒去!梁大人给我预知了俸禄,小爷我有钱啦。”

元逸愣了一下,随后便无奈的笑出了声:“颜公子还真是大方。”

两个人正要离开,张良突然推开内衙的大门,脸色难看地那冲里面喊道“不好了,城西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