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丽穿回了睡衣。
温暖的厚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她惬意地搂住林仁安的胳膊,二人躺在床上,她的脑袋靠在林仁安的肩头。
像是一对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情侣。
“就是说我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事后陪人家聊聊天呗。”
什么叫事后啊!
“所以你当附魂鬼有多久了?怎么变成附魂鬼的啊?”
她白了林仁安一眼,嘟着嘴说道:
“真没情趣。上来就问这种隐私。你会见到别人的第一面就把底裤脱下来给对方看吗?”
“……”
这人说话真是不着边际又很没礼貌。
但林仁安刚不做声,就听斯嘉丽自顾自地喃喃着:
“好多年啦,几十年了。算起来你能叫我一声姨了。”
“姨。”
“去你妹的!”
她用力捶了一下林仁安。
随即又像个感慨的老头一样说道:
“我死的时候和莉莉年纪差不多。我爸妈是巴尔丹的贵族,他们在我死前打探到了能让人不死的秘诀。
然后,嘭,我就成了附魂鬼了。
不巧的是我刚一成了鬼,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了仗。我还记得人类和妖魔有过一段和谐岁月的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看着喋喋不休的斯嘉丽,他又觉得这家伙有点啰嗦,但又十分同情。
“应该很不好受吧?”
斯嘉丽的鼻尖轻轻哼出一口气,双手环抱着,高傲而慵懒地应道:
“什么不好受?很正常吧。”
她到底是坚强呢,还是麻木了呢……
“不正常。死而复生不正常,死了以后还得当奴隶更不正常。”
她笑着拍了拍林仁安的脑袋,一副教训人的语气训道:
“你真是杞人忧天。至少我还活着,别的附魂鬼可是死的死疯的疯。我拿努力来换一口活路,算是很好啦。”
但她的双眼却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似是也是不愿回忆。
毕竟作为奴隶,日日夜夜劳苦无比,难得休息。
没有上升空间,混一口饭、为搏一日呼吸,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活下去。
贵族老爷们倒翘着腿,乐呵地说“只要你努力,我就让你从外头那十人大通铺搬到四人小间里去。”
多么美好的承诺,反正“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附魂鬼们得到的当然是从永无止境的魔法管道中释放出来的许诺。
但谁又知道,从这管道中出来又到了乐园这个新的监狱之中呢?
死去的哈尔、被二王子一剑劈成两半的发牌员,这些死魂灵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就是为什么斯嘉丽一定要逃的原因。
不管逃到哪里去,反正不能继续呆在这!
或许在她之前,有无数的同胞们做过类似的尝试,但成功的只有她一人。
“我希望有一天。人,鬼,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能和谐相处。”
“嗯哼。你做得到吗你?”她哂笑着,但又灵机一动地忽然喊道,“干脆咱们再来一波大的,把整个人类联邦炸了!用你的魅魔邪力!”
林仁安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哪来这么大能量。而且,你是要把整个世界变成养殖场还是什么诡异派对啊。”
“又无所谓,反正很爽就是了。”
林仁安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像陆鸢那样讨厌斯嘉丽了。
斯嘉丽看着嘴很贱,但实际上是把心里想的全都一股脑地吐出来了。
“你不会上辈子也是这样和男人说话的吧?”
“怎么可能,我上辈子都能立贞节牌坊了。当鬼当久了,闷的很呢。”
两人就这么攀谈着,像是一对许久未见的好友,又像是某种说不上来的暧昧男女……
许久许久,直到卧房的门被推开——
“斯嘉丽!你搞什么,你怎么和这魅魔勾搭上了!”
帕克骂骂咧咧地飞了过来。
房间再度变得闹哄哄的。
看着陆鸢那饶有趣味的眼神,林仁安的心头顿时一慌。
“想不到呀想不到,不是莉莉,而是斯嘉丽。”
“你听我狡辩……”
陆鸢却只是摇摇了摇头,微笑着从包裹里掏出一枚信件。
“这是啥?”
“你先回答我。到什么进度了,我就告诉你。”
这怎么说的出口啊!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林仁安只是观众。
但这又显得他特别不男人,甚至非常萎。
“就聊聊天而已,那可是斯嘉丽!”
“是吗?”
【林仁安:紧张,说谎。】
她已经得到了答案,便懒得继续戏弄他了。
大不了找个晚上好好惩罚惩罚他!
林仁安颤颤巍巍地接过信件,信上的火漆有些眼熟……法术相关的符号,来信的是个法师?
“林仁安:
我听风儿说,你现在的位置在诺德的西边秘林。很巧的是,再往北边走一点,就到了我的老家了。
此次来信是想邀请你,来暖泉镇与我一会,商讨今后的事宜。
另外,我大概知道乐园发生了一些怪事。二王子消失不见,说是一个名为魅魔的妖魔之所为,现在整个诺德王国都紧张不安。说是索尔城被破也是时间问题……
闲话说的有些多了。总之,来暖泉镇一趟吧。我们这儿的温泉堪比人间仙境。至少你的女伴们会喜欢的。并且,有些事情我需要与你面晤再议。
速来。
别让我久等。”
落款:大法师莎拉萨。
出乎意料的来信啊……
这家伙如今以大法师自居,而且竟然消息如此灵通,一下就知道了林仁安所处的位置和干的事。
但至少在表面上来看,她算是友军。
温泉和情报……林仁安倒是已经被吸引住了。
总算能有点轻松的旅途了!
“各位。想不想去泡温泉呀?”
陆鸢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这可是和林仁安独处的好机会,把那几个小朋友丢进水池里,她和林仁安就能一起泡鸳鸯浴。
“提问!”
林仁安看向萨罗娜:
“请问。”
“温泉。是什么?”
“……”
……
收拾好行囊,几人踏出了温暖的居所。
地面已经积了一层没过脚背的厚雪,有的地方松软,有的地方湿滑。
他们只是这么走着,向着未知的前方,只是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