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庆功宴弄的十分热闹。
大当家胡奎这一次没有吝啬,不仅把山寨里仅有的野味都拿了出来,又从库房里拿出了不少粮食。
酒水也准备了一些。
不过只有几位当家和山寨里的小头目才能喝到。
普通的山寨土匪虽然没机会喝酒,却不用吃清水粥,可以吃一顿干的,哪怕依然吃不饱,也比喝清水粥更抗饿。
像李启和黄狗他们这些下山的功臣,还被分到了一块肉,虽然不多,却也能解解馋。
忠义堂外面的庆功宴,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便结束。
山寨里大部分土匪早早吃完分得的那份食物便回去休息,睡着后不容易饿,这是山寨里的人长久积累下的经验。
留在忠义堂内的人,才是这次参与庆功宴的主要成员。
三位当家围在一张方桌上。
大当家胡奎居中而坐,时不时端起酒碗与同桌的二当家和三当家碰上一下。
一口干掉酒碗里的酒。
一坛五斤装的酒被三个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完,空下来的酒坛随意丢在桌子下面。
黄二也有幸被留在忠义堂内。
作为下山做事的功臣,李启等人被大当家单独喊出来夸奖了好几句,最后还举起酒碗喝了一碗酒。
然而这一场庆功宴,李启也只喝了这么一碗酒。
不是他不能喝,而是酒根本没他的份。
酒是粮食精,有资格喝酒的人,整个山寨里也只有那么几人。
“李兄弟,李大哥,我要谢你,要不是你,我根本没机会下山,更不可能坐在这里,更不要说你还教我识字,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只喝了一碗酒的黄二红着一张脸,拉着李启的手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
“他这是喝多了?”
看着已经开始化身话痨的黄二,齐万生疑惑的问向桌上其他人。
“不,我没喝多,我脑子清醒得很,李兄弟以后就是我大哥,大哥,小弟给你行礼。”
说着,黄二居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朝着李启弯下腰就要行礼。
然而坐在座位上的李启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神色坦然的受了黄二这一礼。
“好了,快坐下吧!”
直到黄二行完礼,李启这才开口招呼黄二重新入座。
“我听大哥的。”
黄二笑嘻嘻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桌上的黄狗看了看李启,又看了看黄二,忍不住问道:“黄二你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以后这就是我大哥,亲大哥。”黄二抬手往李启那里一指。
“好好好,你没醉,你没醉。”
黄狗嘴上哄着黄二,但心里越发认为黄二这是喝醉了。
不然怎么会认李启做大哥,明明跟着二当家在山寨里更有前途。
忠义堂内的庆功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直到酒宴结束,李启才搀着黄二随着散场的人流走出忠义堂。
之所以要搀着他,完全是黄二走路已经开始拌蒜。
要说没喝醉,恐怕跟在旁边的黄狗都不信。
“今晚就让黄二住在咱们那里,别送他回去了。”李启对黄狗说了一句。
两个人住在一起,突然加个人进去,总要打个招呼。
黄狗点点头。
怎么说和黄二也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
三个人结伴回到了住处。
李启和黄狗把黄二抬到床上,脱了鞋,又帮他把被子盖好。
被子看上去十分厚实,盖在身上也特别沉,里面只有一点棉花,更多的都是干草。
干草才是穷人用来保暖的最好手段。
就算是干草的被子,在山寨里也是有些地位的人才有资格盖。
山寨里大部分土匪睡觉的地方只有干草,连被子都没有,取暖更多是靠一群人挤在一起,最多生堆火。
每年一冬天下来,山寨里都会有几个熬不住的土匪在夜里冻得僵硬。
安置好黄二,李启感觉有些口渴。
走到一面墙壁前,伸手从上面拿起挂在墙壁上的水囊。
水囊里是他提前晾好的白开水。
因为很多病症,都是通过喝生水才发病。
自打知道这一点后,李启就很少再喝生水,哪怕参加科举,也是提前准备好白开水带进考场。
喝了几口水囊里的水,感觉舒服了一些,重新把水囊挂回墙上。
“今晚在忠义堂看到了好几个陌生面孔,那些人也是山寨的人吗?”李启走到炕边,一边脱鞋,一边向黄狗询问。
打听出现在忠义堂的几个陌生人的身份。
他来山寨日子太短,很多事情都没有黄狗清楚。
“那几个人是大当家的亲信,应该是下山办完事刚回来。”黄狗解释了一句,转而又提醒道,“没事你可别惹他们,那几个人心狠手黑,经常下山替山下的大户去埋人。”
他口中的埋人自然不是挖个坑埋死人,而是埋活人。
“怪不得都长得一脸凶相,这是相由心生呀!”
李启嘴里讥讽了一句
心里很不舒服。
欺负那些穷苦百姓算什么本事,真有本事就应该找那些大户下手,破开一家大户,抢回的东西足够山寨吃上半年。
完全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整日里靠着喝粥度日。
“黄二认你做大哥这件事,你觉得是不是醉话?”黄狗没有再说忠义堂上那几个陌生人的事情,反而提起了黄二要认大哥的事。
回来的路上他想了一路,除了喝醉后再说胡话,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让黄二拉着李启认大哥。
“或许是喝多了,等明天一醒就全忘了。”李启嘴上敷衍道。
心里却明白,黄二当时双眼清明,喝酒后脑子一热或许有,但想要认下大哥这件事,应该是出自内心。
不然他也不会顺势认下来。
“说的也是,一觉醒来他没准就全都忘了。”
黄狗也觉得黄二是喝多了乱说。
喝多了说的醉话根本不需要当真。
原本两个人住的屋子里,现在三个人躺在土炕上稍微有些挤。
好在这个时节天气比较凉,人挤一挤更暖和。
喝了点酒的李启很快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伸了伸懒腰,李启从床上坐起来。
先是看了看睡觉左右两边的两个人,发现两个人还在睡。
便一个人轻手蹑脚的下了抗,来到屋外。
清晨雾水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散去,山里的湿气又大,挂在外墙上的东西不少都被露水打湿。
其中就有用来教黄二和黄狗写字的那个木盒。
木盒最上面的一层,干燥的泥土里面多了一些因露水凝结成的泥土块。
“李大哥这么早就起了。”
黄二从屋中走了出来。
“酒醒了?”
“从来就没醉。”
一问一答间,两个人都听懂了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