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郯说服祖逖在后方坐镇莱芜后,立马让县城内的上下动员起来。
无论是民众还是官府官员,都开始为战事的动员而奔波。
明眼人都知道!
曹县令让般阳、莱芜二地休生养息大半年,就是为了现在,如今的般阳要开始向外扩张了!
第二天。
曹郯令第四团急军先行,在原山和汶水之间,建立了一个水寨,用以存储蓄存粮草。
先解决后勤问题,以备不时之需。
祖逖不愧是军校出身,不禁擅长领兵打仗,更能设身处地地理解体会到前线作战的难处,后勤应该如何配合前方部队。
他发动莱芜大量民夫,以来年收成减税的奖励,来鼓励提高处于农闲的农夫积极地参与搬运粮草。
同时。
半年前,基于王猛的先见之明,他在上表给曹郯制造船只的建议,得到批准后。
大量的艄船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制造,再加上征召一部分莱芜本地商人的商船,用于运送粮草的船只也勉强够用了。
如今,只要把粮草运到原山水寨,再依靠水运粮草,后勤方面便高枕无忧。
牟县地处平原,粮草的运送倒是不足为虑。
第四天,等到运粮船准备就绪。
曹郯率领第二、三、五、六团倾巢而出,朝赢县方向而去,只留下预备役固守莱芜,祖逖坐镇留守大后方。
与此同时,在原山水寨里,第四团也护送押运粮草,沿着汶水而上。
赢县地处雪野山东部,临近汶水,靠着修建在汶水的码头,当地官府和豪族乡绅赚的盆满钵满。
每一位世家官员都依靠搜刮民财和过往商人,丰腴的宛如肥猪般,富得流油,令人垂涎!
为了守卫这些财富,无论是赢家还是周家都是请了许多护院,培养了众多略懂拳脚的家丁僮仆。
以此来抵挡外面贪婪的眼光,捍卫自己的财富。
至于私军,这两家还没有那个胆子。
赢县这里驻扎着一支全副武装的千人军,在这里官府的势力是最大的。
不同于莱芜、般阳二地,地方世家的影响力要大于官府,赢县县令在这里说话的分量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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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蒙蒙亮,空气中仍旧透着冰寒,在微微鱼肚白的亮光下,码头开始逐渐热闹起来,人声鼎沸。
一支支往来的商船,停靠在码头上开始装货卸货,一个个脚夫如同辛勤的蚂蚁,早餐随便对付几口酥饼后,就开始工作起来。
一切都是平静无常,除了来自邻居的窥视外,赢县的百姓活在安居乐业里。
中下层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可最上面的几人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感觉。
青砖白瓦,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府衙里。
大厅中,坐着几名老者和中年男子,他们脸上出现惊慌和忧愁。
每个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在一起,眉宇间仿佛有散不去的苦闷。
“消息是否属实?”
一位身穿铠甲,腰佩官刀的壮硕男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他是千阳军的的主将——赵再兴。
主位上一身华贵绸缎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男子没好气地说道:“究竟谁才是千阳军的主帅?就连赢、周二家的探子都收到了消息,千阳军为何如同瞎子一般,一无所知?”
“非属下之过,我日夜忙于操练士卒,根本无心也无力注意此事!”
“得了吧你,我观你是在飘怡院流连忘返,对那几个青楼女子难以割舍,就连床都不肯下了。”
赢家家主赢洪面带嘲讽,不屑的说道。
赢县上下的各个产业哪个不是掌握在赢、周两家手中?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有一只蚊子飞了进去,只要赢洪想知道它是公是母,手底下的人也能迅速查出来。
“哼,我又哪里惹了你们赢家啊?”赵再兴面露不悦,他眼露凶光,冰冷地看着赢洪一动不动。
他双臂的肌肉虬结,宛如树根般盘绕手臂,高高盘起。
千阳军士兵乃是精锐,装备方面更是精良,还有着一个曲的积弩队,大约有两百人。
凭借这支积弩队,赵再兴根本无惧任何人对他发难。
哪怕是县令林以和,赵再兴不高兴的时候,也是爱答不理。
“好了,别吵了!敌军即将兵临城下,你们还如同畜生一般互相撕咬!
是不是要把脖颈伸出去,给莱芜军砍了,你们才满意?”
赢县县令林以和心中恼怒,这些没脑子的憨货,敌人都要杀到脸上了,还在这里内斗。
林以和的话仿佛一盆冷水,瞬间浇却掉在场因争吵不休而升起的火气。
“县令,你看如何是好?”,周家的老家主周士强脸色不好看。
这次般阳军来势汹汹,依靠千阳军这群平日里欺负欺负山匪还费力的憨货,恐怕难有力逮!
听到周士强的话,原本还充满威势的林以和马上像泄了气的葫芦,瘫软在座位上。
他的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当今之计只有收拢人手,坚守县城了!
赵再兴一脸轻蔑,眼中流露出轻视,“不就是一竖子拉起的乌合之众嘛?!看我出马如何击溃他们!”
无论平日里,四人之间有多少矛盾,但对付外来强敌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靠拢在一起,如同蚂蚱般站在一根线上。
“此话当真?”,林以和知道这位赵主将的来历,曾参与八王之乱的内战。
后跟随的诸侯王兵败身死,还能够全身而退的狠人。
“哼,虽然我平日里比较喜欢享受放纵,可我一身的本事是经历过刀山火海的检验”,赵再兴高傲地说道:“那个匪奴出身的低贱驴狗,在我面前算个什么畜生玩意?”
“赵爷爷带兵打仗时,他还躺在某个农妇怀里吃奶呢!!”
赵再兴的话明显激励了余下三人,激发了他们不甘服输的决心。
“赵将军神勇无双,那请问将军的有何安排?”,赢洪哪怕再不喜欢赵再兴,也不得不赞同他的话,于是语气冷淡地问道。
谁知赵再兴根本没把般阳联军放在眼里,侃侃而谈:“何须如此多布置,到时我们布置奇兵在雪野山埋伏敌人,积驽兵几番轮射下去,再几轮冲锋之下,敌人自然会不战而逃。”
“就这么简单?”,林以和脸一黑,他根本不相信这么简单的计划就能击退敌人。
“呵”,赵再兴一声冷笑,“尔等只会纸上谈兵,空谈几句所以然的文人墨客。
哪里知道越简单朴实的计划和排兵布阵,越能出其不意!”
林以和赢洪被赵再兴的话说服了,只留下在旁边默默无言的周士强,嘴唇紧抿,眼神乱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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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幕降临,商船来往的船次开始减少,可码头上的商街却越发的热闹。
华灯初上,街道上的酒楼、勾栏里面传来糙汉粗鲁的劝酒声或叫骂声,娇媚女子的欢快声,莺莺燕燕,令人神往,容易心生邪火。
码头附近的贫民区里,几位神秘人蒙着脸在地下暗暗碰面。
“听说这次主帅亲自领兵来攻赢县?”
“对!”
“那主帅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明晚!”
“果真如此?”
回答的人不耐烦地说道:“比真金还真,这两天我们要潜伏起来,不要再联系,等明晚放炮为号,制造混乱,吸引城中守军的注意,给曹主帅他们创造出攻城的机会。”
所有人听后都屏住呼吸,小声说道:“是!”
第五天,下午。
赢县外不到五十余里,一支五千三百名精锐正在缓慢前进。
“主帅,一天前我军就被赢县的斥候探子发现,如今赢县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等的来意。”
军队是军队,官府是官府,曹郯让两套班子的人称呼自己不同的称号。
在官府中是县令,军中是大将军、主帅。
此时距离赢县并不远,曹郯有点抓拿不透注意,是就地扎营还是去雪野山扎营。
“诸位觉得时间是就地安营还是多行军一段时间,到雪野山上驻扎。”
刘演眯眼思索片刻,说道:“此地离赢县还有四十余里,我军士卒如今早已疲惫不堪,人困马乏。
雪野山地势险峻,中间低两侧高,若遇敌军埋伏,恐怕会大败而归。”
张宾点头,面色肃然说:“始仁所说不无道理,不如就地临水扎营,随后再派出一直斥候勘察雪野山。
我观雪野山有青龙峡、乌龙峡这种险峻的峡谷,不可不防。”
听到身边军中的将领和谋士都这样说了。
曹郯轻叹一口:“就地扎营,先建立起中军大营,四个团各据一个方向建立营地,往外派出斥候查看周围信息,若有异动立马鸣哨示警。”
话毕,这群疲惫的士兵立刻开始工作,一部分士卒坐地而歇息,另一部分开始指挥随行民夫从附近伐木回来建造营地。
部分斥候骑兵已经分散到雪野山附近了,距离营地越有十五里。
赵再兴看着般阳军停在原地,在远边升起炊烟,不肯贸然进入雪野山,暗感棘手。
“这群小逼崽子甚是谨慎,竟然没有进入我的埋伏之中。”
就在赵再兴远眺般阳军营寨时,身后来了一位满脸疲惫,风尘仆仆的斥候。
“报告将军,我从七十里外发现了敌人之前留下的灶台,从数量上看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两千人左右。”
听到手下的话后,赵再兴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宛如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没想到这个白额虎如此托大,区区两千人就想吃下赢县,之前我还常听他人对其赞不绝口。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半桶水,摇起来只会发响,里面却是败絮其中!”
他眼中闪出凶光,嘴角露出一丝残忍,“传我命令,今晚宰杀牛羊犒劳众将士,今晚我们去生擒白额虎曹郯。”
随着炊烟袅袅,白烟缓缓升起,夜色逐渐落下,清澈透明的星空下,繁星点点。
深蓝黑色的夜幕飘过几朵云朵,晚风习习透着一丝凉爽和冰冷。
中军大营里,人影闪动。
可曹郯却在东营的帐篷里吃着干粮和肉干炖成的大杂烩。
同时身边的刘演和张宾也在和他交流攻取赢县需要注意的各项东西。
突然,曹郯和其余两人都感受到大地在震动,震感十分大,仿佛要天崩地裂一般,于是曹郯忙的站起身来问帐外的亲兵怎么回事。
亲兵眼中虽然惊慌,可表情依旧稳定,说:“主帅,有探子来报,西边的营地受到敌人偷袭,敌人有备而来如今正直取中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