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吃枣药丸

【举起剑向安娜莉斯致意。】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安娜莉斯的动作迅速、直接，带着一般剑士无法企及的干脆与灵巧，一次又一次挥剑过来。而与安娜莉斯华丽的动作不同，魔王文森特在这场比试当中，一步都没有挪动。】

【不同于安娜莉斯无法预测的、不断变换策略的步伐，以及那干扰人判断的手部动作，魔王文森特仅仅是稳稳站在那里，轻松地将手中的利剑转来转去，好像那是小孩子的玩具。】

【安娜莉斯在周围的挑衅，速度如此之快，形成了一阵疾风。而文森特就像有预知能力一样，知道她的剑会在何时从哪个方向袭来。】

【每一次都轻而易举地接住。没有被触及分毫。】

【直到听到了安娜莉斯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大概对方已经被自己耗尽了体力。】

【魔王文森特这才在防住攻击的同时稍微转动手腕，手中的剑就搭在了安娜莉斯的肩上，再偏一厘米，就是安娜莉斯的脖子。】

【安娜莉斯颓然放下剑，落在地上当啷一响：“是我输了。”】

【魔王文森特将剑收入剑鞘，舒展一下，跳下擂台。】

【安娜莉斯自暴自弃地摇着头：“我在想什么……我一开始就完全没有赢你的可能。”】

【安娜莉斯也从台上下来。感觉到对方的失落，魔王文森特安慰道：“你确实是和我交过手的剑士里，最好的一个。”】

【安慰似乎没有起效。安娜莉斯垂着头站在那里，在思考什么。】

【是她不自量力吗？他真的这么强大，不需要她为他做任何事，只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能帮到他？】

【或者更糟的，她以为她成了魔王的眷属，是为了变成魔王的战力。现在很显然魔王根本不需要她这种半吊子战力。她身上对魔王文森特有用的，只有她的这副身体……】

【糟糕的猜忌一个接着一个，要压垮安娜莉斯的精神。】

【“嘿，别太难过，这不是多重要的事……”魔王文森特揽过安娜莉斯的肩，突发奇想想要把手的位置放得再靠下一些。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要是在这里继续做没做完的事……】

【啪。手被打了一下。】

【安娜莉斯将文森特的手甩开，踏着又重又急的步子，往出口处走了。】

【魔王文森特的行动向她证明了，她只有身体被他看上了，并不是她的战力，也不是她的谋略。】

【这感觉太糟糕了。她只需要躺好，被动地接受魔王的每一次示爱，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什么都不需要想，她怎么忘了，魔王把她变成眷属的时候就说过，“你什么都不用做”。】

【安娜莉斯的举动在魔王文森特看来，是很别扭而且难以理解的。】

【不是，我都陪你玩过了，你打不过我就开始生气？我又不会为了让你高兴，就故意输给你。】

【“随便你吧。”魔王文森特对安娜莉斯的背影喊了一声，然后从另一侧的出口离开了斗技场。】

【安娜莉斯走出去几步，又意识到她自己的失态。她输给了魔王，魔王是光明正大赢下的，她却对魔王发了脾气。】

【就算魔王只看上了她的身体，她也仍然算是魔王的眷属。她自己会错意，以为能承担更多的责任，但不是魔王故意欺骗了她。】

【更何况，她还安排了紧凑的约会项目，还在餐厅预定了早饭、中饭和晚饭。】

【安娜莉斯调整呼吸，转过身，一步步走回去。】

【“文森特？文森特？”】

【魔王不在那里了。圆形拱顶将她的声音传出回声。安娜莉斯独自站在黑暗的斗技场正中，意识到她被魔王扔掉了。】

【因为不愿意向魔王提供身体的价值，也就是她对魔王唯一的价值，而被扔掉了。】

【安娜莉斯打了个抖，将身上的衣物裹得更紧，仍然遍体生寒。她一边想着她干脆永远在他面前消失掉算了，一边做出了与之相反的事，那就是寻找魔王。】

【不难猜到魔王是从哪边走的。斗技场一共就两个门。安娜莉斯从另一侧门口出来，一只大黑乌鸦刚好从她眼前飞过去。】

【街道上是空的。偶尔有几个狼人跌跌撞撞从马车上下来，步子都走不稳，栽倒在自家门廊上，看样子是刚刚去彻夜狂欢。】

【黎明已经来了。黑风穹顶没有太阳，白天的时候，会有一层薄薄的白光从天空中照射下来，但很温和，连吸血鬼都不会因此受伤。】

【安娜莉斯继续走着这条没有魔王的街，一边用理性推测魔王去了哪里，一边偷偷哭了出来。】

【魔王文森特正是那只大黑乌鸦。】

【清早的白色光线拂过他的羽毛。冷空气让他的精神变得清醒，他认为自己明白了安娜莉斯在犯什么别扭。】

【自己太强了，把她衬得太没用了。】

【之前讨伐波西瓦尔的时候，安娜莉斯和他同行的那段路，都是安娜莉斯在照顾他、帮助他，他跟在安娜莉斯后面，还会有人说要不是安娜莉斯心软带着他，他连加入勇者小队的资格都不会有。】

【现在身份发生了彻底的反转。作为变强了的那个，自己确实很高兴啦。但是作为被比下去的那个，安娜莉斯肯定不爽。】

【魔王文森特认为，她不爽是她的事。之前她比自己强的时候自己也没有什么怨言。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魔王文森特用自己的这双翅膀，感受着来自下方和上方的魔力波动。不仅城市当中魔族的力量相当差劲，比起五百年前弱化到了当年的十分之一不到，上方的城市的力量来源也忽明忽暗，让文森特明白与世隔绝的桃花源日子难以为继。】

【再不改变，魔王城真的药丸了。】

【而查尔斯那个玩物丧志的城主，事到如今还在招揽观光客……】

【大黑乌鸦发出了愤怒的嘎嘎声。】

【查尔斯城主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