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客来了

作为一个皇帝，刘邦当然是说一不二。他时刻想着削弱太子党势力，就在他北征匈奴铩羽而归之后，刘邦去了一趟赵国，由他的女婿赵王张敖负责接待。

刘邦心情不爽，赵王张敖则恭恭敬敬地迎接这位差点战死白登的老丈人刘邦，并献上美女数名。刘邦看见张敖就来气，把这段时间积压的怨气全部发泄在这个女婿身上。刘邦对张敖骂骂咧咧，张敖对岳父逆来顺受。都是一家人，岳父骂女婿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可就是这个事，有外人插手了。

这个外人叫贯高，属于张敖的门客。贯高出身不详，根据其性格和张敖的反差看，此人应该是前赵王张耳的心腹。贯高是个很传统的周朝人，其印在骨子里的思维模式就是：主辱臣死。看着张敖被刘邦骂的跟孙子一样，张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贯高可受不了。为主人尽忠，是贯高的人生信条。这种无条件的忠，后来在日本发扬光大，为武士道精神奠定了思想基础。贯高跟日本武士一样，对世界的认识没有善恶，没有对错，只有忠或者不忠。如今张敖受辱，贯高难受的如同百爪挠脚心。

贯高的纠集了一帮以赵午为首极具武士道精神的门客，决定刺杀刘邦为主尽忠。至于刺杀刘邦对或者不对，以及刘邦的死会对世界产生多大影响，那他不管，反正要尽忠。张敖听说之后，吓得咬破了手指。老丈人骂自己几句，底下人急得要杀人。且不说这是发生在皇家，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家，道理上也是讲不通的。所以张敖坚决反对。

贯高见张敖不如张耳有魄力，于是跟武士们商议，他们私下刺杀刘邦。如果这事成了，就拥立张敖当皇帝，如果不成，那就自首说这事跟张敖没关系，里外里都不影响武士们尽忠。但是刘邦的警惕性比较强，贯高等人计划失败。

后来，邯郸市政府接到了一个群众的举报，说贯高等几个赵王的门客想要谋反。有证据吗？哎呀，别提了，啥都没有，就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高科技，能录音、偷拍啥的，所以邯郸市政府头大了，这事儿牵扯到一大堆人呢。于是，他们就把这烫手山芋，连同举报的群众，一股脑儿送到了洛阳，请皇帝陛下定夺。贯高是张敖的人，说他造反，张敖肯定也得受牵连啊。刘邦一挥手，把赵王府的所有人都抓了。

这事儿其实也不难解决，把贯高和举报的群众找来当面对质呗。但那刺杀事件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哪儿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啊。再说了，那举报人跟贯高本来就有仇，这都是可以查查看的。

但赵午等那帮武士一听这事儿，立马就切腹自尽，显得自己特勇武、特忠诚。贯高一听就急了，心里想：这真是怕啥来啥，就怕这种猪队友啊。自杀倒是简单了，但赵王可没造反啊，都这么一死，赵王不就说不清楚了嘛。死是死得挺威武的，但连累了主人，那就不叫忠诚了。

于是，贯高一咬牙，去洛阳自首，承认造反的是他们，但这事儿赵王可一点儿都不知道。

刘邦呢，他就想把贯高谋反这事儿定义成赵王谋反。廷尉在审案子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个杀贯高的族人，想逼贯高招供赵王也参与了造反。贯高这武士也是硬气，就坚持说赵王没造反，咱可不能颠倒黑白啊。廷尉一看杀人没用，那就上刑呗。几千棍子下去，贯高都被打得变了物种，几乎都不似人形了。但不管打多少棍子，贯高就是咬紧牙关，绝不屈服。

要说这有信仰的人就是无敌，贯高对主人的忠心那是坚定不移的，打死也不招。廷尉一看这家伙是个硬骨头，那就得来点更猛的。狱吏用锥子刺他的身体，但贯高还是不招啊，最后狱吏都没地方可刺了才罢手。容嬷嬷都得直呼内行。

贯高的硬气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这跟战国四大刺客之首的豫让有得一拼啊。豫让为了主人尽忠，吞炭改声、毁容接近赵襄子去行刺；而贯高这个硬汉呢，也是让人无法战胜啊。杀掉他很简单啊，但那样不解决问题呀。

咱们中国的古代监狱，自古以来就是人间炼狱啊，里面的恐怖事咱们今天难以想象的。那些狱吏们心理都有点变态，他们可不把犯罪嫌疑人当人看，甚至都不当成生物看待。他们全靠折磨这些人来得到快感，真是让人不寒而栗。这也就是为什么赵午等人一见东窗事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杀。

刘邦想借此机会弄死赵王张敖的计划，也因为贯高的硬气而被迫搁浅。拿不到贯高的证词，刘邦也不好定张敖的罪。刘邦这个人虽然不咋讲规矩，但他还是比较讲法制。从他给关中父老立下约法三章起，刘邦基本就是个依法办事的君主了。这点他跟后世的那些暴君们还是有区别的，刘邦杀人都是靠法律杀人，绝不是想杀谁就杀谁。别管他的法律多离谱，但至少刘邦他没有办出过像“蓝玉案”、“胡惟庸案”那样不讲证据、直接定性的案子。

正因为案子僵持不下，吕后就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了。吕后相信张敖是不可能造反的，她更不希望刘邦把张敖给定性为造反。吕后她有一子一女，儿子是皇太子刘盈，女儿呢就是鲁元公主了。这鲁元公主嫁给了张敖成为了赵王后，要是张敖被定性为造反的话，那鲁元公主她作为元凶的妻子，可是会受到牵连被杀头的。真要细算起来的话，刘邦和吕后他们作为张敖的妻族，也是在被灭三族的范围内的。吕后就劝刘邦说，张敖他就算看在鲁元公主的面子上，都不可能去造反。刘邦他一听就大怒了，他说假如哪一天张敖他真的君临天下了，你失去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女儿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但是廷尉他对贯高是真的没辙了。他得去请示刘邦这案子该怎么结案？刘邦他对贯高的硬气也是感到挺震惊的，但根据他多年混江湖的经验来看，要对付这种硬汉得用义气才行，光靠酷刑是没用的。于是呢刘邦就派了贯高的老乡中大夫泄公去看望贯高，顺便呢也套套他的话。泄公他去探监的时候就跟贯高聊起了家常，还谈了很多生平快意恩仇的事情。聊着聊着俩人的距离就拉近了很多了。差不多的时候，泄公就悄悄地问贯高，人家都说赵王他指使你们造反来着，真有这事儿不？

贯高他就苦笑了，说为了这点儿破事儿，自己三族都被灭了。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造反的赵王而去保他呢？实在是赵王他确确实实没有造反啊，自己也绝不能去诬陷一个无辜的赵王。

泄公他回到朝廷后就据实奏报了情况，刘邦他沉吟了良久，终于宣布说经查实了张敖他确实没有反意，所以就无罪释放了，还封了他一个宣平侯的爵位。贯高实在是太硬了，刘邦也服了他了，就不再追究他的谋反罪过了，还赦免了他的死罪。

泄公他兴冲冲地去跟贯高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本想讨个大人情。但没想到，贯高他听说了张敖无罪释放之后，对自己的结局却并不感兴趣。贯高他就说了啊，自己之所以坚持熬过酷刑，并不是因为他不怕死，只是因为他怕死了之后就没人给赵王伸冤了。现在赵王他平安无事了，自己的使命呢也就完成了。说完之后啊，贯高他就抬起头来啊，拧断了自己的脖子，高傲地死去。

这贯高他虽然死了呀，但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呢，他死得可是很悲壮的啊，为主人尽忠了，是个响当当的爷们儿，保留了武士的尊严。但是呢贯高的行为，却对张敖本人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刘邦他早就想对张敖动手，毕竟这张敖他也算是太子党的人。但是张敖并没有什么把柄给刘邦留下。可贯高的行刺事件却给了刘邦一个理由，并借此机会就废了张敖的赵王爵位，封了他一个宣平侯的爵位。还迁他最喜爱的儿子代王刘如意为赵王，但人依然在长安居住。从刘邦他的角度来说，废了皇太子的姐夫，让刘如意离皇太子之位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