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审讯之前

审讯的日子到了。

第二日，安锦起了个大早，简单洗漱之后，便一边看手机，一边等待暗蝶的到来。

六点……七点……七点半……

快到八点，暗蝶才终于敲响大门，却没闯进来：“你准备好了没，我能进去吗？”

安锦有些惊讶。

他发现暗蝶这个人其实挺有边界感的，她霸道，蛮横，强势，这是一方面，但她心底里是尊重每一个人的，包括他这个男人。

安锦亲自打开门，看着外面倚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的暗蝶，说道：“先进来坐坐嘛，这才不到八点，不着急。”

“我看是不用了，”暗蝶扶着门框，压根没有进来的意思，“你快些将事情交代清楚，我也可以快些将你放出去，你早点出去不好吗？”

安锦微眯起眼睛，笑道：“你还为我考虑上了，蝴蝶杀手？”

安锦在房间里踱起步来，面露无奈道：“但我现在饿得发昏，被审讯的时候，恐怕没力气回想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交代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暗蝶的神情没有变化：“昨天是困得不行，今天是饿得不行，呵呵，你是真会找借口。”

“体谅一下呗，”安锦轻声道，“人是铁，饭是钢……”

话还没说完，暗蝶竟是变戏法一样将一直藏在后面的手露了出来。

她的手上提着个透明袋子，里面全是包子。

“我早都料到你会有这样的要求了。”

暗蝶将袋子放在安锦面前，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他：“吃吧！”

安锦愣住了。

“快点拿过去啊，”暗蝶道，“你别告诉我，你连拿包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必须要我喂你。”

安锦接过包子，恨恨咬上一口：“我有那么无耻？”

“你无耻不无耻，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这个人真会胡搅蛮缠。”

暗蝶叹了口气，又说道：“昨天我派人查了下有关你的资料，发现你才不到二十岁，竟然已经失去了双亲。”

安锦点点头，他知道这种事瞒不住：“没错，我现在没有依靠，都是自食其力。”

暗蝶感慨道：“生活挺难的吧？”

“怎么，”安锦笑道，“同情上我了？杀手也有同情心？”

安锦倒是没再故意打趣，只沉声道：“难，肯定是难的……但要活下去，就得这么难……要么就去死，反正只有这两条路。”

“你不也一样，从小被卖到财阀，家里人也不要你了吧，还不是只能靠自己……咱是一类人，只要能活下去，吃糠咽菜都无所谓。”

暗蝶沉默。

她一边小口咀嚼着包子，一边看向窗外。

湛蓝的天空清澈如洗，鸟鸣带着轻快的旋律，不时响上几声。

安锦问暗蝶：“你为财阀家处理脏事，这些年杀了很多人吧！”

“死在我手里的大佬，不下一百，”暗蝶道，“至于大佬身边的保镖，还有一些阻挠任务推进的人，死的就更多了。”

安锦道：“这些人中有好人，有坏人吧！你恐怕也杀了不少好人。”

“好人，坏人……”

暗蝶嗤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这么简单的二分法看待世界？”

“违背世界意愿的人就是恶人，遵守世界意愿的人就是善人，我杀的，都是恶人。”

安锦面对这种暴论，倒是没觉得太稀奇。

暗蝶这么多年来一直杀伐果断，作为雪度集团头号杀手，手上染了不知道多少脏血。

她要是不用这种暴论麻痹自我，恐怕早精神崩溃了。

安锦不置可否道：“你所说的世界意愿指的是什么？”

“世界意愿就是规则与人情的结合体。”暗蝶回答。

安锦道：“规则是强者制定的，人情是强者才能拥有的，不是吗？所以世界意愿归根到底是强者的意愿。”

暗蝶完全没想到一个男人能想得这么深：“你说得对，正是这样。”

“那你的观点就很奇怪，”安锦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嘟囔道，“违背强者意愿的人就是恶人，凭什么啊？”

暗蝶道：“因为我们是弱者，弱者必须要遵从强者，这样社会才能正常运转。”

“你很慕强啊！”安锦笑道。

安锦压根没抱着说服暗蝶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不想继续反驳了。

老实说，这种漏洞百出的慕强思维要想反驳，他能找出一万个突破口。

但这么做没意义啊。

昨天他能用最简单的手法把暗蝶逼得尽显破绽，纯粹是因为暗蝶在处理女男关系上完全不在行。

她也孤独太久了，稍微给些性暗示便受不了实属正常。

但这种慕强思维就不一样了。

暗蝶从小在财阀家长大的，她能经受十多年艰苦的训练，而不在精神层面垮掉，已经说明她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完整全面的三观。

且不论暗蝶的三观对不对，至少她是用城墙还有护城河牢牢围住了她的思想。

安锦哪怕再辩驳，她也一定还会不以为然。

所以光质疑没用，安锦要做的，是让暗蝶和财阀家产生裂痕，这比改变她的想法可是容易多了。

安锦道：“你这话说的，那你一辈子都想给财阀干活，为她们卖命喽，就不想有自己的生活？”

暗蝶沉默了，她觉得安锦总是能精准戳到她的痛处。

“看看，你不是很愿意嘛！”

安锦擦着嘴，站起身，说道：“行了，我们不聊这些了，去审讯室吧！”

暗蝶抬起头，看着少年的侧颜在晨曦的阳光下显出橙红色，不由得感到窒息。

安锦是那般美，那般令人陶醉。

暗蝶突然想狠狠将安锦抱在怀中，掌控他的一切，让他只能像只小猫一样讨好自己。

“呼……”

暗蝶长舒一口气。

总部对她的评价一点没错。

总部说她是个又理智又容易失智的女人。

她理智，因为她是个冷酷的杀手，必须理智，她承受不住一次任务失败带来的后果。

她容易失智是为什么呢，暗蝶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看。

也许是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吧，她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对破坏和毁灭涌现出无限的热情。

把美好的东西撕碎尤其让她感受到陶醉。

安锦就是美好的东西。

所以每次看到安锦，她都会有一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