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未名剑正如对岸的人所讲的一样,不是异兵,对荆棘螳螂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凌天仍在挥动未名剑,但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数十倍一样。

荆棘螳螂一招击飞了凌天,凌天像石头一样滚到河边,身下流出一滩鲜血。

紧握着未名剑的右手,此刻松开了。

凌天没有一点力气了。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眯着眼,看着上方水洗般的天空,脑袋一片空白,脸上就连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了,只有死人一般的木然。

“这小子怎么也不躲一下呢?学了这么多年剑术,怎么连一点身法都没有吗?怎么只会用蛮力啊?”对岸的人急得连连爆粗,被凌天莽夫般的战斗气得半死。

他看到凌天这副惨状,内心焦急如火,可他现在依然抽不开身。

“喂!快点站起来啊!”对岸的人朝着凌天大喊。

凌天眼睛微微抽动,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缓缓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小点在上下跳动。

什么啊?

这只不过是游戏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他本来就在那个寒冷幽暗的冬天死了,来到这个陌生的游戏世界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或者说,是上天觉得他没受够病痛的折磨,把他丢到这个远离家人,远离朋友,孑然一身的世界忍受这无可奈何的苦楚。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就这样死了算了吧。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凌天心中就开始积压了不平,不甘,愤懑,只是他没意识到。

现在这一刻像是水缸满了,装不下了,这些负面情绪全部溢出来,化身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魔在凌天的耳边低语。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没有哪个游戏会做得如此逼真,有如此真实的痛觉传导,有如此高的难度系数,有如此严苛的一命通关要求。

你已经很努力了,就让这一切烟消云散吧。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凌天嘴里喃喃道。

他看见荆棘螳螂的身躯遮住了半边天空,深绿色的表壳上凸起密密麻麻的尖刺,高高举起的利刃如镰刀一般,锯齿般的刃面划过一道寒光。

这只荆棘螳螂嘴边的刃齿张合,要玩弄它的猎物了。

对岸的人还在喊着,“快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喊到最后,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两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

他又何尝不知,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就算是一名修炼者面对这只荆棘螳螂,也不一定有胜算。

谁又能强迫一个修炼废材打败了一个体型比他大,速度比他快,力量比他强的成长期妖兽呢?

这毕竟不是他最爱的武侠小说啊。

一个人再强也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会痛,会流血,会精力尽干。

让他站起来,然后一剑刺穿这个怪物的脑袋,那只是一个无端幻想。

对岸的人闭上了眼睛。

即使他见过很多血腥的场景,但没有一个是这样年轻的小伙子……

凌天看见那双钳子一般的刃齿,逐渐向自己靠近。他能看到这只荆棘螳螂嘴里的绿色黏液,一股恶臭侵入他的鼻腔。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凌天呢喃着。

他右手握紧未名剑,眼眸中金光流淌,未名剑蜂鸣而动,一剑刺进了荆棘螳螂那双钳子一般的刃齿中。

“啊!”

一声歇斯底里地惨叫。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对岸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居然真的见到了幻想中的一幕——凌天一剑刺进了荆棘螳螂的脑袋。

这小子为什么还有力气战斗?

“我怎么能输给一个游戏!”

凌天大喊大叫,像是猛兽般咆哮。他双手握紧未名剑,将未名剑狠狠地,深深地刺进这个怪物畸形的脑袋里。

蓝莓汁般鲜血如喷泉般四处飞溅!

荆棘螳螂猛地起身,连带着把凌天带到了半空,但凌天依旧不放手,死死握着剑柄。

两只手臂上的利刃往中间夹击凌天。

凌天拔出未名剑,没有选择闪避,而是顺势落下,躲开攻击,一记【裂地劈】切开了荆棘螳螂的脑壳。

荆棘螳螂的脸部没有其他部位的坚硬,被凌天砍得血肉模糊,但未名剑终究不是异兵,荆棘螳螂的伤口快速愈合,而凌天身上的伤如雨点一般越来越多。

利刃划破了他的手臂,甚至刺入骨骼之中……

但凌天仿佛忘记了疼痛,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减慢,一记又一记剑技招呼到荆棘螳螂的脸上。

对岸的人刚刚提起的心,又猛地一沉。

还是不行吗?

这样下去,这小子会血流尽而亡的。

凌天如狂战士般挥舞手中的未名剑,妖兽的蓝血飞溅到脸上和鲜红的人血杂糅,晕出一抹诡异的深紫色。

这只是游戏而已……

什么百分百的真实痛觉传导,什么技能释放受到体力值限制,什么狗屁的氪命代价,什么十三年寿命,什么老年人的身躯……

全他妈见鬼去吧!

只要他凌天脑海中还能想到剑技的名字,系统就会辅助技能释放。

只要他凌天手还没松开剑柄,剑技就还能释放。

只要,快点,再快点……

管你什么异兵不异兵的,老子今天就是要用未名剑亲手宰了你个丑不拉叽的怪物!

就算你的伤口不断愈合,只要老子的剑比你伤口恢复的快!

你就得给我死在这里!

【迅刃】。

【无影刺】。

【后撤斩】。

【弦月斩】。

【裂地劈】。

【弦月斩】。

……

凌天一股脑地发动所有剑技,一个剑技结束,就接上另一个剑技。

这样一来,技能就没有冷却时间!

荆棘螳螂惨叫响彻林间,连连后退,甚至忘记了攻击。

脑袋上的伤口可以愈合,但撕心裂肺的痛苦无法消除,未名剑在它的脑浆进进出出,带出深蓝色的脑花。

它一个凶残的猎族妖兽,号称嗜血狂魔,但在这个只有十八岁,还是一张娃娃脸的少年面前,温顺得像一条哈皮狗,被打得抱头鼠窜。

对岸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看呆了。

这算哪门子剑术?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疯子!

他看见剑影重重叠叠,光华四射,凌天眼中似乎有一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孔,在大片大片的血污中像太阳般闪耀。

“怎么会?这家伙居然用普通的一把剑,劈得这只妖兽伤口无法愈合,这哪怕是最精通剑术的神域天使也做不到啊……”

一股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左侧传来,他扭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大汉。

他认得这个人,以前去神域机构办证件时,见过这个人。

这个人是整个龙陵县神域天使的最高长官瞿啸天,手底下有几百号神域天使,几乎可以说是龙陵县的战力最强者了。

就连这个身经百战的神域天使,曾与各种成熟期,完全体妖兽搏命的铁血硬汉,抵御妖兽一线的最高长官,居然也会有这么震惊的时候,震惊得忘记了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