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在发布的同时就删了，看得出来，对方专业程度很高，但费一番周折查出来也不难。”东方白吸溜着泡面，听到卡尔修斯开口，赶紧咬断道。
“不必了，这个位置估计也只是临时用的，查出来早转移了。”
卡尔修斯将那几个字写到字面上，久久盯着，道，“我更好奇这段话，神经病必然就是万辰了，玩具和死或许是关键所在，但也有可能是误导，若是真的，动机又会是什么？”
“万江和他儿子之前都在地下赌场待过，也是在赌场扶持下才在海城风生水起，会不会是想借我们之手除了他们？”
“万江安排人在海城各地投放神经病，转而将自己的儿子安插在其中，最后从中斡旋转移到某一处精神病院，这种手法并不高明，骗不到赌场那些家伙才对，根据我们的调查，地下赌场对待叛徒一般都是果断除掉，但依旧留他到现在。”
“你跟我想一处去了。”东方白沉默，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动机。
卡尔修斯微微一笑，拍了拍东方白的肩膀，“地下赌场这些年来滴水不漏，不论是和海城官场，还是四大家族，赌局一直平步青云，但现在，掀桌的人来了。”
“可万一只是某人的恶作剧……”
卡尔修斯摇头，道，“这么多年，地下赌场都没让他死，引导我们杀他，四大家族没这胆子，海城官方更是一群酒囊饭袋，唯一的可能……就是海城介入了与地下赌场相当，甚至更恐怖的势力。”
曾经海城四大家族已换了四轮，原因无不与地下赌场相关。
“半年前，当初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虽然那之后一直在跟万江斗，但你对万辰的事一直只字未提，原来是在等这变量。”
“我说过，地下赌场能在短时间内搅动风云，背后必然有人推动，而现在的海城，正被两股相互敌对的势力撕扯着，他们将我们明牌摆在赌桌，作为下注的筹码。”
“整个海城为棋子，在这两者对弈中，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卡尔修斯看了看东方白，原本黯淡无光的眼中焕出一丝神采。
“但这也是真相水落石出的机会，我答应过你，也绝不会食言。”
“如果代价是再次失去重要之人，复仇也毫无意义。”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能隐约听出些许哀伤。
“不只为你，也为我曾经的家人，为了大街小巷腐烂的尸体，为了我自己心中一直追寻的信念。”
东方白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因为情绪波动诱发了病症，重重咳了几声，缓缓道：“我没那么高追求，放心走你所选择的道路，我会毫无保留的予以帮助。”
“谢谢，”卡尔修斯面色凝重，“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一来也验证了我的猜想，‘幽灵’之力或许不止我有，‘玩具’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的确，用‘天斩’来解释就恰好合适，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就难办了。”东方白神情恢复死一般的沉寂，“这样一来，也意味着地下赌场不止一个人具备这种能力。”
孤狼不会惧怕羔羊，只会是被猛虎震慑。
“我们需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一群天斩一样的幽灵，随时能把一座城市踏进深渊的亡命之徒。”
保持了许久的沉默，东方白手中的甜点已经吃完了，他咬着手中的高档餐叉，上下两颗牙不断磨搓，思索了很久，徐徐开口。
“这条与万辰有关的情报很明显是引诱，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论如何，他必须死。”
“我有些担心，这是借刀杀人，已经忍了半年没动手，要不再缓缓？”
“借刀杀人也好，顺水人情也罢，无非是相互利用，我的刀必然会划过万辰的脖颈，不过是早晚的事，更何况，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那好，我们以前的调查结果结合万江那里得到的情报，十分钟内估计能查到他的位置，现在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
卡尔修斯没再回答，似乎沉默代表了他的答案，东方白手指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键盘上敲打着。
未多时，传来如释重负的长叹。
“海城第三精神病院，在郊外锦海区。”
“临近郊区吗？父子选同一个地方当坟地，也好。”
卡尔修斯戴上用来联络的接听器，起身到门口，抓起衣架挂着的黑色外衣披上。
“待会我走后一小时二十分钟，你联系警方，但提醒他们不要擅自行动，负责善后就行，顺便让你哥尽量封锁有关万江的舆论信息，目标在得知之后很可能会转移。”
“嗯。”东方白道，“但你从未与异能者交过手，这样过去太过鲁莽，不如再等一下，而且…”
“不必，”卡尔修斯回过头，眼底深海般寂静，“我的确对目标一无所知，但天斩似乎与我的灵魂有所感应。我能隐隐感到他的意志。
——单论战斗而言，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会调取现场所有的摄像头控制权，记住，一有情况马上离开，不要恋战。”东方白没再多说，转而将重心放到面前的显示屏。
“放心。”卡尔修斯打开门，门外过道罕见的停了电，走廊一片黑暗，以至于脚刚跨出门槛，身形就隐没其中。
砰！
摔门声传出，卡尔修斯按下电梯，倚在窗户旁，头靠在玻璃上，眼睛瞥向远处翻涌的大海。
时值深秋，此时已是4点多，亦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雨势渐小了些，但海依旧狂躁着，咆哮着似乎要吞噬一切。
远处不见湛蓝，水天连成无止境的黑暗。近岸掀起无数接天的飓风，裹挟着海水，在黑暗中看不到的水流推动下乱舞着。
风暴注定停息，黎明，会来的吧……
电梯已到达了顶楼，卡尔修斯最后看了眼无边无际的大海。
黎明，会来的。
一切，都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