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漫步在这个不知道终点为何处的裂缝之中,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一个又一个的卵。
这些卵的外壳有的如同石英玻璃一样坚硬,反射着明亮的光,有的又像油膜一样软,膜中颤巍巍不断蠕动的液体仿佛下一刻就会喷涌而出。
这让两个人每走一步都有些心惊胆战,试想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怪物一同睁眼,留给他们的结局和大概单挑那条娜迦差不了多少。
他们也见识到了各种外形突破想象力的怪物,哪怕是熟读各种婆罗门教和佛教典籍的宗教狂热分子大概也还原不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神话造物,这种震撼远不是那种用于描绘地狱的、抽象而怪诞的浮世绘所能比拟的。
更像是真的来到了地狱!
夜叉、罗刹、背生彩带的乾达婆,长着两对翅膀的迦楼罗,马面生角的紧那罗……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一只三米多高浑身黑紫的人形异骸。
赤发生角,没有眼皮,双眼怒瞪,看一眼就让人浑身不适。
“阿修罗么……真丑啊……”
林拓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
他眼前闪过的火花越来越多,以至于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好几次若不是有提图斯拉了他一把,他就已经一脚踩上孕育着异骸的卵。
“你没事么?要不要休息一下?”提图斯并肩站在他旁边,拎着刀看着他。
林拓咽下翻涌到嘴里的血,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了累赘……真他妈的不甘心啊!
明明已经觉得自己很强了,黑暗界闻风丧胆有没有?一个人捣毁炼狱呢!明明双手杀了那么多人,明明那么多人想让他死他都活了下来,在过去无论是人命如草芥的战场,还是对战各国的精英特工,他都能全身而退……明明是人类满级大号,结果穿越到这里却成了最普通的那一个。
这个世界还真他妈操蛋啊!
他还自负的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究极怪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结果怪物家门口的辐射就要了他的半条命。
林拓从恍惚中抬起了头,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空洞的思绪纷飞不止,最后火花四射的眼前竟然闪现出了热带雨林的场景。
这是什么时候来着?
这是他刚刚从几百人的大通铺里杀出来的时候。
那时候像他这样的孩子同批还有几十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杀手天才。
那时候的他因为太过孤僻,不愿意和其他人合作,最终惹恼了那个右手枪使得很好的白人教官,最后他把他们几十个人一同丢到了亚马逊的森林当中,还将他的坐标同步给了另外的几十个人。
“你不是自负吗?那你就好好当你的孤狼,而他们都是拿着枪的猎人!等到你被他们扫成肉泥的时候你就会哭着发誓下辈子不要再做一个蠢人!”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无助的时候,追杀他的同龄人都装备着精良的枪械和弹药,而他只有一身简单的作战服。杀掉他的人可以享受为期三天的免训假期,为了这个假期所有参加围猎的人都红了眼。
那个教官本来就是想用他的死来确立自己的权威,用这场围猎告诉这些受训的杀手小孩违逆自己的代价就是被人像动物的一样玩弄杀戮。
若他是一本龙傲天小说的主角,他就应该杀掉追杀他的几十个人,然后一脸冷漠的将几十个染血的铭牌甩到那个一脸震惊的白人教官脸上,从此被炼狱尊为千年难得一遇的杀手天才。
可实际上面对几十个手拿机枪且杀过不少人的同类,他能做的只有跑!不断的跑!跑出他那些同类的视线,跑出枪械的射程,跑到所有人都追不到他!
大自然很公平,茂密的热带雨林之中不会有任何的代步工具,这是他能够活下来的唯一的机会。
他只记得最后自己跑的肺都要炸了,一开始还愤怒的想哭,后来就连愤怒都做不到了,跑的神志不清,眼前只剩下了模糊的光影,以至于自己连最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据说最后自己跑到了亚马逊最深处的一片无人区之中,炼狱出动佣兵部队花费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找到了他。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被森蚺占据的水坑之中,和森蚺的尸体躺在了一起,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真无助啊,那时候的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奔跑的目标,知道只要不想死就要把所有人甩在身后,只需要把意识锁在双腿上就好了,可现在的他估计连奔跑都已经做不到了吧?
意识渐渐回笼,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境遇,他和提图斯置身在孕育异骸的巨大子宫之中,这不是什么缅怀过去的时候。
可当他真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提图斯已经将他的肩膀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半拖拽着扶着他前进。
“哈……队长,我总算知道黑坝上的那些女的为什么总对你犯花痴了,如果我是个女的话我现在也是你的死忠粉!”
“闭嘴。”
“嫌我拖累你了么?”
“没有,我怕你嘴里的血喷出来。”
“哈哈哈……咳咳!队长,你这么刻板,以后年老色衰了不怕被女人嫌弃么?”
“……”
“啊,忘了,你可是欧洲的太子,以后的皇帝,哪怕年老色衰了也能当一个威风呵呵的太上皇,整天吟诗作对时不时的欺负欺负儿子……”
“你说的那是乾隆!”
“都差不多啦,你看,你有一个手腕强硬在灾难之时一统欧洲的爷爷,还有一个励精图治依旧能胜任领头羊的爹,你爹还有一堆身份显赫的情人,关键是她们都对你好还不宫斗,明明是同样的配置甄嬛传在你们家都拍不了三集,雍正要是活着高低得提两三瓶御酒去请教请教你爹怎么处理的后宫关系!”
“就这条件,你不当乾隆真是太浪费了!”
林拓不断的说着,话语天马行空又毫无逻辑,想到哪就说到哪,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提图斯知道这种强撑着意识的感觉有多么难熬,所以对他说的话也毫不介意,只是默默的听着。
“队长,你知道么?我过去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