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晨,天有些阴沉,像是受了委屈的姑娘,玉豆子在眼窝转呀转随时都会落了下来。叶晓雨就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为烙喜饼做准备。

她身着洗得有些褪色但干净整洁的碎花布衫,仔细地从陈旧的木柜里取出珍藏多日的白面,倒进一个大瓷盆里。接着,慢慢倒入适量的温水,又打了五六个昨晚借来的鸡蛋,同时用双手不停地搅拌,让面粉充分吸收水分,形成一个柔软且不粘手的面团。之后,她用一块干净的湿布将面团盖好,让其静置一段时间,进行醒发。

在醒面的过程中,叶晓雨从院子里的菜地里摘了新鲜的葱,她那洗的发白的围裙在风中轻轻摆动。

她仔细地洗干净葱,切成细碎的葱花备用。随后,她把醒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反复揉搓,直到面团变得光滑有弹性。然后,她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小剂子。

拿起一个小剂子,用擀面杖将其擀成薄厚适中的圆形面饼。接着,在面饼上均匀地撒上一层事先准备好的葱花,再淋上一些香喷喷的芝麻油,用手轻轻涂抹均匀。随后,她将面饼从一侧慢慢卷起,卷成一个长条状,再把长条盘成一个圆饼形状,轻轻按压平整。

厨房里,土灶里的火烧得正旺,映红了江河那满是汗水却洋溢着幸福的脸庞。

江河穿着那件干净且熨得平整的汗衫,熟练地往锅里倒油,待油热起烟,叶晓雨将和好的面揪下一块,擀成薄饼,轻轻放入锅中。“滋啦”一声,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小院里就聚集了前来帮忙的邻居们。大家一边唠着家常,一边帮着叶晓雨打下手。有的在切葱花,有的在搅拌馅料,还有的在一旁哄着刚刚睡醒的阿丑。

“这喜饼啊,可得烙得金黄酥脆,这样才能讨个好彩头!”一位头发花白的花大爷笑着说道,他身着老土布做的衣服虽然陈旧,pi股那还打着两块补丁,却浆洗得十分干净。

叶晓雨连连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玩耍,时不时地跑到厨房门口,探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喜饼,馋得直咽口水。

其中一个叫小虎的孩子,他将手上的土在裁剪得略显有些大的衣服上抹抹,猴急地问:“江叔叔,喜饼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都等不及啦!”

江河笑着回答:“小虎别急,很快就好!”

就在这时,前院的江湖也溜达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洗的发白但很体面的的确良,看着热闹的场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透着一股嫉恨。原来,分家后江湖就一直和江河不太对付,见江河如今孩子满月这般喜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邻居们看到江湖的表情,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但大家也没多在意,继续逗弄着阿丑,欢声笑语不断。

“小宝宝耳垂长得真大,有福,以后肯定有大出息!”一位邻居笑着说,还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阿丑的小脸蛋。

阿丑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第一批喜饼出锅了,那喜饼一个个金黄诱人,圆润饱满,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哎呀,这喜饼的颜色金黄金黄的,看着就喜庆!”一位邻居忍不住赞叹道,他身上的衣服补丁错落有致,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欢喜。

“可不是嘛,这形状也规整得很,圆溜溜的,就像满月一样!”另一位邻居也跟着夸赞。

“瞧这喜饼的外皮,酥脆得都能掉渣了,肯定好吃!”又有人凑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喜饼。

叶晓雨听着邻居们的夸赞,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笑容:“大家喜欢就好。”

江湖见大家伙都称赞叶晓雨,不怎么搭理他,不屑的瘪瘪嘴,抢先卷起几张喜饼离开了后院。临走时,瞅了一眼院子角落堆放的砖瓦和木材。

到了中午,满月宴开始了。

桌上摆满了简单却美味的菜肴,而那一盘盘刚出锅的喜饼更是格外引人注目。亲朋好友们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共同为阿丑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宴席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欢快地谈论着土地到户后这一年的变化。

“去年这地分到各家各户,咱可真是卯足了劲干,收成比往年好多啦!”

“是啊,粮食堆满了仓,心里踏实!”

“听说村里来年还要引进果树苗,咱以后的日子更有盼头喽!”

“没错,等果树结果,咱又能多一份收入,生活肯定越过越好!”

……

此时,在镇上计划生育办公室那略显陈旧的房间里,几张桌子拼凑在一起,工作人员们正围坐在一起打扑克,嘴里还时不时地闲聊着家常。

“我家里刚生了二胎,这可真是让人头疼,还盼着能通融通融呢。”一个工作人员一边出牌一边抱怨着,脸上却不见多少忧虑之色,“不过嘛,我找了咱主任吃了顿饭,这事儿估计能压一压。”

“哎呀,你这算啥,我家里今年准备起房子,这木材还缺点。”另一个工作人员跟着附和道,眼神闪烁着狡黠,“看下趟活有没有木材,有的话这省下来的钱够我好好拾掇拾掇房子的。”

“嘿,我家那小子上学想进个好班,我找了学校的领导送礼,领导看我是镇上计生办的,这事儿也就妥了。”又有一人得意洋洋地插话进来。为了进计生办,他找亲戚,托朋友,不知塞了多少条好烟多少瓶酒,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才捞到了这么个肥缺。

他们的笑声和话语交织在一起,房间里好不热闹,全然没有一丝公职人员应有的公正和严肃。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兴奋的喊道:“来活了!”

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工作人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扑克,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漠。然而这严肃中却透着几分心虚,仿佛害怕刚刚的谈话被人听了去。

“走吧,干活去!”有人吆喝了一声。

大伙纷纷起身,迅速收拾好东西,跳上那辆老旧的工作车,发动机轰鸣着,车子向着目标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