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P：傲慢之心

梅菲斯特彻底消散了，在尼禄的面前。

“真是不禁揍。”尼禄不禁吐槽了一句，伸手捡起了它所留下的东西。

身为恶魔，梅菲斯特在消散之后居然留下了两样东西，分别对应它的两个真实身份。尼禄也是此刻才终于知道，这只恶魔居然同时还是天使——真名为“萨麦尔”的大天使。

虚无之精灵、盲眼之神、试炼之天使、说谎者——这些都是被称作萨麦尔的存在的身份。这位天使的工作之一就是收取死人的灵魂，所以它也是最初的死神之一。

盲眼——也即一无所有之黑暗；死亡——也即永恒不变之终末。这都是所谓“虚无”的侧面。这位天使存在的方式本身，就是在诱惑着人类堕入虚无，堕入那无善也无恶的深渊。

因愿望被满足而堕入虚无，此为怠惰之原罪。在吸收了萨麦尔的魔力之后，尼禄感觉到自己的第二颗原罪之石结晶似乎正在逐渐诞生。

而它留下的两样东西，分别是名为“梅菲斯特”的圆顶礼帽，和名为“萨麦尔”的手杖。

那顶礼帽是幻灵的遗留，没有任何真正的力量，唯一的效果是戴上后会用魔力在身上幻化出一套与之相配的燕尾服。不过这对于原本的衣服已经被毁掉的尼禄倒是个好东西，因此她立刻就戴上了它。幻化出的衣服居然还挺通人性，自动地帮尼禄扎了个马尾，还在燕尾服的领巾下方留下了一道棱形的开口——正好露出了尼禄胸前的那片区域，方便她取用魔具。

而那柄手杖，正是梅菲斯特所持有的武器，内部藏着一把刺剑。刺剑对于尼禄来说没什么用，但这把武器在尼禄手中也有了新的变化——也许是因为萨麦尔身负死神的神职，这把不起眼的漆黑手杖能被展开为一根长棍，并在顶端形成用魔力具现出的刀刃。是的，它能够变成一把大镰刀。

尼禄展开这柄大镰，身穿燕尾服，戴着礼帽和面具，挥刀撕开了这片混沌的空间，一跃而出。

按照梅菲斯特最后留下的话，它似乎才是这个特异点得以存在的核心。那么在它已经消散的现在，特异点留下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尼禄还有最后想要完成的事情。

“原罪之石·傲慢”，想要完全成型还差最后的一步。

尼禄能感应到，那最后的一步就存在于这片混沌之外。

“圣杯！”立香惊讶的声音传入了尼禄的耳中。

看样子还是揍得不够狠，梅菲斯特居然还有余力去给立香送个礼物——尼禄深刻地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在朝阳之下挥动镰刀，和橙发英灵手中的长剑重重地撞在一起。

“俄狄浦斯？”她问道。

“正是。”对方回答。

简单的寒暄结束，尼禄震开长剑，挥动镰刀，刀刃化作一轮幽蓝的弯月，将俄狄浦斯包裹其中。

“不先说明来意吗？”俄狄浦斯持剑格挡，一脚踢向镰刀的刀柄。

“完成某人的遗言，夺走你的力量，还有……”

尼禄反过来用镰刀勾住了俄狄浦斯的剑身，拖着它滑向自己，瞳孔中有魔力在熊熊燃烧：“还有，为某位少女复仇！”

制造特异点的祸首已死，但害的小镇陷入各种灾难、用魔气侵蚀镇民导致悲剧发生的罪魁仍未伏诛。向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阿波罗复仇？当然可以。但将无辜之人卷入，害的更多人家破人亡——

那此番行径又与阿波罗何异？

哪怕是斯芬克斯没有这样拜托，尼禄也得狠狠地将俄狄浦斯打醒，终结他复仇的幻梦！

俄狄浦斯抽剑回防，挡住了尼禄射来的幻影剑，接着就听到尼禄说：“在传说里，你不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接受了惩罚吗？为何如今还是执迷不悟？”

“接受？”俄狄浦斯表示不屑般回答：“怎么可能接受！在我初次前往神庙请求神谕之时，阿波罗是如何说的？我问他自己是否是父母亲生之子，他却说我注定会杀父娶母！

“哪有什么不可改变的命运！说到底，都是这些傲慢的神明在背后牵丝引线！”

“是吗？”尼禄冷笑一声，反问他：“如果阿波罗正面回答了你的问题，这一切难道就不会发生吗？”

尼禄旋转刀柄，用镰刀的刀头击打俄狄浦斯的长剑，将其格开，随后伸向前方，勾向了他的后颈：“你觉得自己的命运可以改变——但决定命运的，从来都只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俄狄浦斯矮身躲过这一勾，接着就被尼禄的话语正中了命门：“不管阿波罗给你怎样的回答，你最后都会选择离开科林斯探寻真相——这才是你自己的命运！”

是的，预言并不可怕，真相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晓了预言，知晓了真相，却还是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傻充愣。俄狄浦斯本人的傲慢，正是他命运的判官。

若是俄狄浦斯真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强大，在得到阿波罗的神谕之后，又为何要远远地逃离养父母所在的科林斯呢？为何不相信自己不会做出这等行径，堂堂正正地和预言抗争呢？

因为他害怕了。为了掩盖自己的恐惧，他选择以傲慢和其对抗。

和事实不相符的自吹自擂——此即傲慢。

终于，尼禄和俄狄浦斯错身而过，手中的镰刀刺穿了他的胸膛，将一颗鲜活的心脏挑在顶端。

“尼禄小姐！干得漂亮！”立香鼓掌欢呼。

“前辈，特异点即将消散，要准备回归了！”

“啊……好的！”

无数金色的光辉从大地深处升起，黄金色的建筑群开始逐渐消失。在不远处，上杉谦信和出云阿国乘着战车，挥着手冲向这边，打起了最后的招呼。

“……你说得对。”

尼禄看着眼前一脸颓然，正在逐渐消散的俄狄浦斯。他说道：“我还真是……傲慢啊。”

在他化作金色的粒子消失之后，尼禄摘下镰刀顶端的心脏。

将其一把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