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亲的无奈

苏敬文休息了三日后,状态日渐平稳了下来,棠棠她们也就回了百里县。

林婉儿的状况好了很多,先前走个十来步,就会累得气喘吁吁,现在可在院中散步半个时辰,权当是强健体魄了。

得知苏敬尧被药王带走后,她有些伤心,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就想和五个孩子一起吃顿饭,这又要推迟许久了。

但她也为儿子感到高兴,能和那样的人物学习的机缘,也不是谁都碰得上的。

作为母亲,她不该阻挠孩子奔向更好的前程,那样太自私了,只得暗自调整了情绪。

“来,棠棠,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棠棠只有两件道袍,林婉儿心酸极了,在她离家这些天里,又给她赶制了一套新衣服。

嫩绿色的,衬得棠棠的小脸更加白净了,林婉儿不禁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棠棠真好看!”

“以后必然是我们大乾第一美人!”

棠棠咯咯笑,微微摇着头。

是不是最美的,她才没有那么在意呢!她只想成为比师傅还要厉害的人!降妖除魔,卫道修行!

不过嘛,好像长得美也不是什么坏事哦。

就像娘亲一样,每次看着娘亲那张五官端正的脸,她就觉得,心里特舒坦。

“娘,夏桃怎么样了?”

苏敬文在路上盘点了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人在多年前就盯上了他们一家人。

听妹妹说,要是那伙人把外祖父的骸骨拿走了,就可以做很多文章了,到时候他们甚至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要不是从夏桃那里听到了西域僧人的线索,又去了大河村,指不定他就挂在溪水镇了。

本身好心,却办了坏事。

本是过错,却又立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功劳。

所谓无心插柳,大道循环,因果往复,或许就是如此?

这世上,有趣的东西,真是多得很啊!

林婉儿一边帮棠棠扎漂亮的丸子头,一边回复道:

“我给她脱了籍,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早些年我就想给她脱籍让她嫁人的,可她一直不想寻人家……”

“现在应该离开苏家了吧!”

说着说着,林婉儿叹起了气,若是她不自作主张多好。

现在这年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好人家。

棠棠摸了摸头上两个小丸子,凑到铜镜前一看,顿时为美色痴迷了起来:

“娘亲,棠棠第一次扎这么好看的头发!”

“娘亲手真巧!真厉害!”

林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可不,你没回来前,是你师傅在帮你梳头。”

“前些日子,又是你三哥,他舞刀弄枪倒还行,哪会梳什么头发啊?”

“哎,对了棠棠,你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养了你这么多年,我们也该谢谢他啊。”

棠棠低着头想了想:

“他啊,又懒,又笨,又馋,爱睡懒觉,爱打呼噜……”

林婉儿笑了:

“你这话说的,我更想见见他了呢!”母女俩谈话嬉闹,苏敬文看起了书,苏敬武和苏敬承则在院子里练习起了武艺。

阳光洒在小小的院落里,照出了斑驳的竹影,林婉儿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如果日子能这样一直过下去多好啊,自己别老得那么快,孩子们也长得慢一点该多好啊。

可惜,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

她还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慰自己,以后好好保养身体,别让孩子们太过担心,也算是为他们积福了。

正在乱七八糟遐想时,林婉儿却听到外边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各种叫骂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冲破大门,跑到后院来。

苏敬武跑进来安慰道:

“娘,莫怕。”

“你和妹妹待在这里,我们出去看看。”

林婉儿点了点头,打算带棠棠去吃甜汤压压惊时,她却哒哒哒地跟着哥哥们跑了。

她张开嘴,却又叫不出来。

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该阻拦。可……

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

而在县衙门外,一个穿着细短褂的中年男子带了约莫500人,声势浩大地讨要着说法:

“你们不把我们小少爷放出来!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狗官,才上任多久,就敢冤枉好人?”

“小少爷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善人,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

“肯定是他苏三元穷疯了,收了别人钱财!”

“对对对!”

“打倒狗官!”

被吓得直哆嗦的县丞战战兢兢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短卦男人是望族沈家的管家,这些人,都是沈家的亲戚和家丁。

四日前,苏三元接到一张状子,说是沈家小少爷沈繁调戏民女,大庭广众之下掀人裙子,那女孩儿年方15岁,羞愧难当,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

人证物证俱全,苏三元便把沈繁下了狱。可沈家人说那女孩儿倒贴沈繁,妄用名节逼迫沈繁娶她,可两家门第悬殊,沈繁又不喜她,她攀高门失败,自己没脸继续活着才自杀的。

苏三元走访时发现,那女孩儿已有了如意郎君,不过她父母想多留她两年,尚未成婚,便没有采纳沈家人的说法。

沈家的老太爷见小孙子进了监狱,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当天晚上就驾鹤西去了。

这彻底惹恼了沈家人,他们趁着苏三元去乡下视察农事上门闹事。

苏敬武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厉声对人群呵道:

“你们竟敢冲撞衙门!辱骂朝廷官员!真当大乾律法是摆设吗?”

沈管家笑了:

“哎呀,我们怎么会不懂律法呢?”

“苏大人可是七品大官儿呢!”

他把大字拖得很长很长,人群哄笑了起来。苏敬文知道,他们这么嚣张是有底气的,只因苏家有位大人,是京城三品大员,只需要一张奏折,他们父亲的仕途就会到头。

正欲开口讲理,却看见苏敬武已经搭箭拉弓了,他对准了沈管家,鄙夷地说道:

“左耳!”

“下边半寸!”

管家皱着眉头道:

“哈?你说什么?”

“我就不相信,你今天敢把我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