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去何从

“妈，等过完年，我想和高霞去割松油。”第二天，周林轩就和母亲说了这件事。

熊清梧正在择菜，不想接话，因为她也不想带孩子，早两天，自己娘家的一个阿姐已经和自己说好过完年就去广东了，假装没有听到，继续择菜。

“妈，我说我想和高霞去割松油。”周林轩又重复了一遍，带点不耐烦。

“你去自去你的，不用和我说。”熊清梧继续装傻。

“我意思是叫你带孩子。”周林轩终于有点火气了。

“我没时间给你带孩子，给你带孩子能给我多少钱？”熊清梧先发制人。

周林轩心里没有底，知道再找父亲是不可能的，毕竟父亲是妻管严，不管什么时候，周鸣都是听熊清梧的安排。周林轩吃了瘪，心里不高兴，也不敢说出来，悻悻地走了。

熊清梧从前是有钱人家，战争年代是国有银行的行长，对孩子的教育很好从小读的私塾，解放之后还去读了初中，在四五十年代，读完初中的人都是文化人。周鸣家里不富裕，只读完了小学五年级，有入过学便是幸运。毕竟在那个家庭里，大家有时候连饿肚子都顾不上，老大是一个残疾人，排行老二的他，承担起了家里的更多家务和责任，再者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多，整天劳累的都不知道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如此也锻炼了周鸣的好脾气和勤快，也许熊清梧也是看到了周鸣的这一个特点，所以二人多年来，不管吵得多凶，周鸣最后都会让步，二人也算是性格互补，相亲相爱了多年。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妈会这样。”高霞什么都明白，语气里带着责怪和无奈。

周林轩自知理亏，不敢搭话，赌气地坐在床边。

“我明天去问一下我姐吧！”高霞理解周林轩，知道自己婆婆是跋扈的个性，无能为力之时也会去麻烦自己娘家的人。

“老婆，爱你！”周林轩为自己有这样善解人意的老婆感到开心，不由自主的在高霞额头上亲了一口。

“死开！”高霞佯装生气地推开了周林轩。

周林轩亲了一口便逃开了，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房间。

......

次年3月，周一叶便被送到了大姨高敏的家。高敏家本来就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大表姐和二表哥已经在读小学了，还有一个小表姐还比周一文大一岁，所以高敏还能带这四个孩子。只是高敏嫁了个不争气的丈夫叫麦城，麦城喜欢酗酒，好吃懒做。周一叶刚被送过去的那几天，哭的厉害，麦城还算有耐心，有时候酗酒睡醒了也会帮着带一下，只是周一叶刚离开家，也许是“水土不服”，不习惯罢了。大家带久了，也会不悦。

有一天，二表哥发烧了，放学回家便在家睡下了，高敏不曾留意，还以为这调皮的男孩子转性了，没有过多搭理，毕竟自己身上每天都背着一个烦人的“猫娇”，晚上吃饭时，周一叶还是不停地哭，麦城实在受不了，便出门了，高敏仍在努力地哄着，一天的劳作加上烦人的孩子，心情愈发不好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沉沉睡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二表哥没有吃饭。

第二天，大表姐想要带着二表哥去吃饭上学，可是二表哥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才叫来高敏，高敏摸了一下二表哥的额头，早就烫的可以煮开水了。

“快，你去背小表妹，我带你弟去打针。”高敏丢下这句话便背着二表哥出门了，留下了要上学的大表姐和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两脸蒙圈。

“那我怎么再去上学啊？”大表姐本想把高敏喊回来，没想到高敏完全忽视了大表姐的话。

无奈大表姐只能背着周一叶去上学，还得牵着小表姐。到学校时，大家看着大表姐背上背的，手上牵的，不由得嘲笑起来。早读课时，周一叶哭的很凶，老师看到了，把大表姐赶出了教室。老师也是心疼孩子的，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能因为一个学生而耽误了班上别的四五十名学生吧。

高敏把孩子背到了诊所，给二表哥量了体温，竟然达到了四十二度。“先降温吧，但是脑子会不会烧坏就很难说了啊。”诊所的人心直口快，“怎么不早点送过来啊？怎么看的孩子？”

高敏不知道怎么回答，周一叶的到来让自己力不从心，若是几个孩子一起来，自己实在是受不了过来，高敏想着自己无用的丈夫和一团乱麻的生活，差点在诊所这个地方哭出来，看着自己眼前的儿子，实在是心疼的不行。看着医生给儿子物理降温，再打上吊针，温度慢慢下降，二表哥也慢慢醒了过来，“妈，你终于有时间理我了。”二表哥很虚弱，声音很低，但是可以听的很清楚。

高敏更加自责了，不由自主掉了一滴泪，二表哥突然很内疚，“没事的，妈，我也会帮你照顾好妹妹的。”高敏想到自己嫁的男人，想到自己愧疚的儿子，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萌生--要不把周一叶送回去吧！高敏不敢想，自己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高霞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啊。自从母亲死后，父亲他娶，自己和妹妹便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妹妹现在只是委托自己帮忙带一下孩子而已，为什么自己都帮不了呢。正想着的时候，麦城骂骂咧咧地来到了诊所，看到高敏，更气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看的儿子，都烧到四十多度了，你是想让我断子绝孙。”麦城这一叫，诊所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一家三口。高敏涨红了脸，内疚加上不甘，把儿子丢着麦城，便跑了。麦城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了。

“爸爸，你别说妈妈了，妈妈已经很辛苦。”二表哥依旧虚弱的声音劝说着爸爸。

“啊，没事，儿子你没事就行。”麦城看着二表哥想想便算了，毕竟那也是她妹妹的孩子。

“高霞，你回来接孩子吧，我带不了。”高敏拨通了高霞的电话，略带愧疚的语气也透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