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悲天悯人，立文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金若琳索性就像是打开了话篓子，接着说：“总兵府蓄养家丁数百，一个家丁一年的花费，就是最少上百两银子。要是没有这些蓄养的家丁，李家哪能世代坐稳辽东总兵这个宝座啊。”

这个问题宁渊倒是也想过。

熊廷弼就因为曾任辽东巡按，弹劾过李如柏的父亲，时任辽东总兵的李成梁。

如今熊廷弼复出，只是来辽东出任学政，就被李如柏派出鼠妖蜀周到院试考场上搞事，逼走熊廷弼。

李家蓄养的这些家丁，就是李家保住家业的底气之一。

“东阳镇那座铁矿，可是乌金帮的主要财源。这个地方出事，没有了财路，乌金帮都不用总兵府出手，立刻就会崩散。”金若琳索性合盘托出，道出苦衷。

宁渊嘿嘿一笑：“也就是说，乌金帮帮主，就在东阳镇坐镇吧。”

“是，乌金帮帮主，就是家父。他一直亲自坐镇东阳镇，这一次妖物出没，他也很棘手。”

“他都没办法的事，我去也没用啊。”宁渊说。

他这倒不是借机抬高要价，而是一半实话。

金若琳苦笑着说：“公子斩妖，在下可是亲眼目睹的。锦衣卫办案，也是公子出手的。东阳镇这个妖物，最大的麻烦，就是神出鬼没，找不到踪迹。”

“嗯，我得仔细想想才行。这个事可不容易，一个不小心，我可就会交待在山里头。”宁渊说。

他的确是没有下定决心。

斩妖，的确是收益巨大。

可风险也大。

金若琳说：“公子，这个事，的确有莫大的凶险，乌金帮必定是竭尽全力，保护公子安全。斩妖不成，乌金帮也就散了，但只要在下还有一口气在，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出手相帮！”

宁渊哈哈一笑：“我需要你给我做牛做马干什么！要是能成，我只需要你给我办事！”

金若琳大喜：“公子出手，不管斩妖成与不成，在下都甘愿为公子办事！”

答应得这么干脆？宁渊都有些意外。

不过宁渊还是决定去东阳镇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物。

有神通心眼纳炁，一眼就能看得出妖物的大致底细。

要是没把握，大不了走人，劝乌金帮放弃，也就是了。

燎阳城里，有巡抚大人这个四品文宗，有总兵大人这个四品武宗，真有大妖，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九品文童去一力担起斩妖的重担。

两人商量妥当，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赶去东阳镇。

回到家里，宁渊把这事跟柳依依一说，柳依依不但没有畏惧退缩，反而满心振奋。

倒是把宁渊给看傻眼了，问她：“以你的实力，也并不能一出手就能斩妖，你这怎么这么兴奋？”

柳依依答道：“哎呀，主人还不知道哩，阴阳道修炼到融合魂躯，就是要想方设法锤炼才行。这每一次斩妖，可就是锤炼魂躯啊。”

“那要是妖物过于强大呢？”宁渊问。

“那就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保命才是要紧的。”柳依依说的很理所当然。

柳依依还以为宁渊这是担心安危，劝他道：“主人放心，大凡妖物，越是像人的，就越是危险。还留着妖躯吞食血肉的，也就是一身蛮力罢了，反而不用担心。真斩不了的，奴家会护着主人逃走的！”

“行！”宁渊哈哈一笑。

夜色降临，月亮还没有升起来。

柳依依飘到屋脊上等着。

宁渊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璀璨的夜空，心绪飘飞。

院试，鼠妖出没，血巫肆意横行，瘟疫蔓延，坊主里正养小鬼，袁家修鬼道，总兵府敛财蓄养家丁，巡抚总兵桌子底下各种明争暗斗。

凡此种种，都如同是揭开厚重帷幕的一角，让宁渊见识到帷幕后的重重黑暗。

在这些争斗中，百姓就是鱼肉，真真是毫不知情，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个世界真是操蛋得很。

一股悲天悯人的感觉，油然而生，犹如是一点气泡，从宁渊心底深处冒起来，生根发芽，一点点壮大。

悄然之间，宁渊心口处那团浩然正气，阳炁中宛如点亮一颗颗星辰，凝成一点点发光的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渊眼前的虚空中，凝聚而成一行行字：

【天地正气，浩荡沛然，君子感悟，悲天悯人之心，与天地同参！】

【文以载道，心以启智！是为文心！】

【文心正境！】

其实不看眼前的凝聚了这一行信息，宁渊只是感受着内心的变化，也感悟到不一样。

【姓名：宁渊（道体：九品文童（文心正境）/九品道童（凝精正境））】

【神通：心眼纳炁（小成），以理服人（小成）】

【功法：九天玄阴经.精通（九阴镇魂手·小成）】

【愿力：17】

九品文童，感悟突破到文心正境。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立文心”！

读得滚瓜乱熟的四书五经，各种实务历练，人情世故，都融汇在一起，隐隐有一种看透这个世界本质的感触。

百姓疾苦，王朝兴亡，在大道浩渺之前，都如同是白马过隙，转瞬即逝。

这么说也不完全对，百姓疾苦，王朝兴亡，这也都是大道的一部分，同为大道的浩淼之处。

月亮升起，宁渊长吁一口气，思绪收回，专心站桩修炼，纳炁淬体。

第二天一早，宁渊刚刚起床，就听到厨房里有响动。

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娘亲宁李氏病情有所好转，就歇不住，一早起来收拾。

“娘，你这刚刚有些好转，别劳累着。”宁渊劝不动她，也知道她就是闲不住的，只能这么提醒一声。

“没事！没事！躺了这么些日子，再不动动，这老胳膊老腿，可就锈了。”

宁渊把事情一说，当然为了怕她担心，说得很轻描淡写，就是衙门里有事出去一趟，恐怕要晚点才能回来。

身为坊主，有些这样那样的事，也没有引起娘亲宁李氏的担忧。

出了清风坊，宁渊背着绣春刀，还有那副画轴，赶到废弃市集，与乌金帮副帮主金若琳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