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赎罪

问道峰。

层层翠绿的密林之间，隐匿着一个散发着阴寒气息的洞府，不稳定的灵力使洞府周边的灵木消失在虚空。

正德漂浮在洞府上空，看向洞府的目光充满担忧，洞府周边的空间已然扭曲成一片，若是有寻常人贸然接近，恐怕会直接掉入虚空之中。

忽地，扭曲的空间骤然一滞，随即变得平整，狂乱的灵气也在此时恢复正常。

悟心神色萎靡地自洞府中走出，面色看起来很是不好。

“悟心，没事吧？”

见悟心终于出关，正德连忙走上前问道。

“放心吧师父，我没事。”

悟心摆了摆手，让正德不必担心，他的内心却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又看到了！

又看到姐姐的残影了！

那究竟是心魔，亦或是执念，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自从上次炼人丹时，看到被自己屠杀的凡人死前的反应，凡人姐姐拼死守护弟弟，却双双惨死在自己手中之后，悟心总是会在修炼时看到姐姐的幻影。

而这幻影对他的影响，已经大到了让他无法修炼的地步，这让悟心尤其不能接受。

开什么玩笑，我还要为了姐姐报仇呢，怎么能在这里止步不前！

既然如此，那就再去炼几颗人丹，加大体内灵力的量。

想到这里，悟心当即下定决心，匆匆离开问道峰，只余下一脸疑惑的正德。

熙攘的城市中，形形色色的人群川流不息，城市外是片片金黄的稻野，有农民在计算今年的收成，露出丰收的喜悦。

悟心站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观察着下方城市的人口数量，再加上混杂在凡人中的散修，大致足够炼成一枚人丹。

“就决定是这里吧。”

悟心叹了口气，如若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夺走下方这些人们的性命，可惜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他若是不吃人，就只能被人吃掉！

“说起来，这个地方好像有些眼熟呢。”

悟心看着眼下如同金色海洋的稻穗，忽然反应过来：

“是了，几十年前，师父带我来过这座城市。”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这犹豫很快被为姐姐报仇的坚定驱散，他伸出手来，准备布置仪式。

阵阵阴风没来源地自下方城市中卷起，原先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也忽然失去意识，倒在街上，肉身逐渐化作精纯的能量，在悟心的眼前凝聚。

“弟弟，你还是要和我们的仇人做一样的事情吗？”

悟心的眼前，海兰的身影浮现，满眼失望地看着悟心，看得悟心心中一慌。

“不是的，我是为了帮姐姐报仇。”

悟心连忙解释道。

“我说了，我不需要这样的复仇，也不需要这样的弟弟。”

海兰的双眼冰冷，她毫无感情地转身离去，纵使悟心奋力伸出双手，也无法触碰到海兰的身影。

“不……不是这样的……”

悟心抱着脑袋，炼制人丹的仪式忽然中断，聚集起来的能量也紊乱起来。

“姐姐，听我解释……”

悟心只感到自己的脑袋剧痛无比，他无心顾及眼前暴走的能量，整个世界如同天旋地转，又好似万花筒般，在他的眼中迷离。

“啊啊啊！！！”

悟心发出痛苦的嚎叫，身边的空间如同脱落的墙纸，露出一块块黑洞洞的虚空，发出扭曲一切的引力。

他眼前的人丹轰然炸开，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能够顷刻间将下方的城市碾为平地，也包括悟心自己。

幸运的是，就在人丹炸开的瞬间，一道清正平和的能量已然将那枚人丹包裹，正德自云端踏空而来，将那人丹抛至虚空之间，消失不见。

然而，悟心身边的虚空裂缝仍在扩大，其中蕴含的能够撕碎一切的虚空罡风，即便是正德也有些发怵。

“这小子的力量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这地步了吗？”

正德暗自咂舌，手中动作却没有停下，只见他手中结印，自储物空间中探出几道锁链，锁链之上钉着一张符箓。

“锁空符。”

正德低喝一声，将灵力灌入锁链，锁链顶端的符箓瞬间发出光彩，停下空间裂缝扩大的趋势。

趁着空间稳定下来，正德穿越道道裂缝，终于来到悟心身边，发动安神宁心的法术，终于让悟心平复下来。

“师父…？”

悟心缓缓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正德：

“你怎么会在这？”

“蠢货，我可是你师父。”

正德非常罕见地呵斥一声，道：

“莫非你以为，和我说没事，我就看不出来你不对劲了吗？”

悟心心里一松，看着下方躺倒无数百姓的街道，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扑入正德怀中：

“对不起，师父……我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正德心情复杂地抚着悟心的脑袋，看到这场面的第一眼，他明白过来，悟心是在做什么，但他却不能多说什么。

纵然是他自己，曾经也犯下自认为无法挽回的过错，不过，在这漫长的时光中，他或许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悟心，做错事情是很正常的，人这一生总会做错一两件事，但做错事并不可怕，关键的是，在做错事后，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我曾经也做错过，因此我一直在为当初的事情赎罪……如果，要我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我也愿意接受。”

说到这里，正德的话语顿了顿，随即说道：

“悟心，我明白你的心中怀有愧疚，为自己而赎罪吧，想想自己要做什么，才能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这样子，姐姐就会原谅我吗？”

悟心声音颤抖地问道。

虽然不明白悟心为什么会提到他那早已死去的姐姐，正德愣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你的姐姐也一定希望你坚持本心，成为一个善良的孩子。”

悟心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

城市上方阴风阵阵，冲天的血气弥漫在整座城市的街道，两名修士阴笑着聚拢血气化作的能量，炼制人丹。

忽地，道道空间裂缝自二人身边张开，二人面色一变，炼制人丹的仪式也被打断。

“什么人？”

一名修士露出怒容，他们可是大宗神剑宗的弟子，竟然敢阻碍他们炼人丹，若是对方不能给个说法，自己定要将他枭首。

“道韵宗，悟心。”

悟心冷声说着，已然先二人一步发起了进攻。

“道韵宗？莫非要来抢夺我们的人丹？”

那修士面容一惊，发出惊呼。

“这个悟心最近很出名，据说他自己不炼人丹，还到处阻止别人炼人丹。”

另一名修士想起来悟心的名号，连忙说道。

“什么？他这样不会被群起而攻之吗？”

那修士惊道。

“悟心领悟的是空间法则，一般人根本抓不到他。”

另一名修士回答。

“混账，自己不好好修炼，还要妨碍别人，你是图什么？”

那修士一脸不满地看着悟心，腰间灵剑出鞘，准备与悟心一战。

然而，下一刻二人的头颅已然消失在虚空之中，只余下二人的身躯从高空上坠落。

看着二人失去生机，下方的城市无碍，悟心喃喃说道：

“为了……赎罪。”